刘三娘抱着孩子平静地看着房屋前的一颗老槐树,槐树仿佛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
她的手摸上孩子的额头,孩子咿呀叫着。
她刚刚送走了郎中,也没有要继续要请道士的意思,毕竟都是老骨头一把了,就算这是个妖怪,又有什么呢?
“阿婆……”孩子软绵绵道。
“哎……”刘三娘答应道。
风拂过,发丝吹起。
平静就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紧接着,刘三娘发现这个叫禁容的孩子不仅仅聪明而且成长速度也特别的快。
仅仅是三天,他就从一个婴儿模样的孩子变成了一个两岁孩子的模样。
刘三娘从未带着孩子出过门,一来本来地界就偏远,走去镇子上也是要很久的时间,二来这孩子的成长速度怕是会被人误会是妖怪。
第七日,已经长成五岁孩子模样的禁容突然来到刘三娘的身边,他看着刘三娘,耳根发红,眼神也有些躲闪刘三娘的意思。
刘三娘笑了笑,平和道:“怎么了,孩子?”
禁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眼里甚至都可以看见泪水。
他慢悠悠转过身,紧接着,刘三娘便看见了有一个细长的黑色尾巴从禁容的背后伸了出来。
他居然,长了一条尾巴。
那是一条像极了老鼠的黑色尾巴。
刘三娘眼神飘忽,她张了张有些颤抖的嘴唇,也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什么,她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
“容儿,过来……”她伸出手一把抱住了禁容,呆愣地看着坑坑洼洼的黄土地面。
如果有一天,她死了……禁容该怎么办,他真的是个妖怪,可自己什么都教不会他,自己甚至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阿婆……”禁容呢喃了一句。
刘三娘将禁容又抱紧了几分。
正午,刘三娘找了个宽松的麻布衣服,她给禁容套在身上,大了些,后又用剪子剪了一部分衣角。
禁容生的好看,所以即使是穿着一个破烂的麻布衣服,依然很是好看。
“阿婆要带禁容出去吗?”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刘三娘,然后扯着麻布衣服嘿嘿嘿笑个没完。
“阿容真好看啊……”刘三娘揉了揉禁容的头发,然后握起了他的小手。
刘三娘的手十分粗糙,禁容不由得看了几眼。
那是一个满是老茧的手,指甲里是洗不干净的泥土,干裂的皮肉如同大旱的黄土地。
禁容皱了皱眉。
刘三娘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眼前的石子小道映入眼帘,刘三娘道:“再走一段时间就会到了,阿容怕不怕累?”
禁容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着不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好漂亮!”
“哇啊啊,这个是什么?”
“这个呢?这个呢??”
……
一路下来,禁容蹦蹦跳跳,直到走到镇子里的时候,原本欢天喜地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刘三娘看着禁容,温柔笑道:“怎么了?”
禁容指着一个衣着鲜亮的孩子道:“他只把芙蓉糕吃了一口就扔了……”
禁容的声音很小,却满是怒意和气愤。
刘三娘看去,叹口气道:“没事,不用理他们。”
禁容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地上的芙蓉糕。
刘三娘鼻子一酸,拉起禁容的手。
她打算去找一找寺庙的和尚,不是都说佛普度众生吗?禁容这孩子就算是妖怪也可以接纳吧……
只是还未走多远,前方就忽然传来了打闹声。
刘三娘看去,原是一个富家子弟正在对一个乞丐拳打脚踢。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刘三娘本来想走,转过身一看居然发现禁容不见了!
再一看,那孩子居然快步跑到了那个乞丐面前,叉着腰,鼓着腮帮子,用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着那个华服的富家子弟。
“不许欺负人!!”
禁容稚嫩的声音传出。
富家子弟呆愣地看着禁容,接着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哪里来的娃子?脏兮兮的,还穿个破麻袋的衣服?啊哈哈哈……”
笑够了,他又轻蔑地看着禁容,挑衅道:“小屁孩!来打我啊!傻不拉几的,怕不是疯了吧?啊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伸出手狠狠戳了戳禁容的额头:“哎呀!头还硬!”
禁容依旧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富家子弟:“跟姐姐道歉!”
禁容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衣服破烂不堪的女乞丐。
女乞丐颤抖着身体,她看着禁容,猛地跪了下来,接着便是朝着富家子弟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求求你,求求你,要我怎么样都行,孩子是无辜的,孩子还小,太傻了……求求你……求求你……”
刘三娘也慌了,她跑了过去,想了想,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禁容惊讶地看着刘三娘和女乞丐,忙道:“你们的起来啊!他才是坏人!”
――啪!
禁容身子一颤,他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大脑一片混乱。
“臭小子!这孩子谁的?”
刘三娘颤颤巍巍举起手道:“我……我的……求求……”
“够了,别求了!”说着,他从袖子里随手掏出一袋铜钱,然后,他将铜钱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然后啪一声朝刘三娘的脸扔了过去。
“这孩子我买了!丫的,快滚!见到你们这群人就恶心,臭死了,几天没洗澡?”
禁容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直勾勾看着眼前这个锦衣华服的人。
“你……你真是个……”他攥紧了拳头。
“我是个什么?”他笑眯眯地看着禁容,仿佛在看一个玩物。
“你……你……”禁容眼前忽然间模糊起来,他的身子晃了晃,然后猛然倒地。
他的耳边几乎只能听到渐渐虚弱的笑声和哭声。
再度醒来的时候,他的四周皆是堆积如山的木柴,而阳光从极小的窗子里渡进来,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细小灰尘漂浮在空气中。
“咳咳咳……”
这里的空气很不好。
头有些疼。
禁容揉了揉自己的头,然后四下看了看,四周除了木柴便是一些破烂的杂物,杂物上布满了灰尘。
“阿婆!阿婆!”他喊道,发生了什么,阿婆去哪里了?
他慌张地捶打着木门。
此刻,禁容身后突然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转过身去看,没有人。
“小子!我在你脚下!”
一个听起来尖酸刻薄的男声传出。
禁容垂眸,看到脚旁居然有一只挺大的老鼠。
老鼠睁着一双黑如宝石的眼睛看着禁容。
“小子!你咋有四个内丹?”老鼠居然开口说话了,刚刚那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就是从这个老鼠嘴里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