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瞿敏下了楼来，拿着一个医药箱。

她一下来，尤寄就起身，生硬地说:“人送到了，我先走了。”

“谢谢，下次请你吃饭。”瞿敏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尤寄没搭话，直接走了。

……

“敏姐，这……”肖晴乐看着尤寄明显不高兴的背影（她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问道。

“他一向这样。”瞿敏道，“怎么又打架了？”

“那个女的太讨厌了，居然和我玩阴的！”肖晴乐气鼓鼓地回答，“太猥琐了！”

瞿敏失笑：“晴乐果然还是小孩子，祁洛你怎么也让她出来呢？”

“不让她出来她也要偷偷出来的，敏姐，你知道的。”祁洛靠在沙发上，淡淡回答。

瞿敏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和酒精，

“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

肖晴乐摇头，往祁洛那边挪了挪：“不要。”

“快点，留疤不好看的啊。”瞿敏说道。

“敏姐，不会的。”

“快点，你不要得寸进尺啊。”祁洛推她。

瞿敏的棉签按在了眼角。

“敏姐，疼，疼！”

“知道疼就行，下次不许打架了。”瞿敏说道，“和谁打架不好，非和女的打架，女生和女生之间不好相处，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是不好相处的。”

“好有道理，”肖晴乐龇牙咧嘴，“敏姐，你这酒吧好玩吗？”

“开酒吧不是为了好玩，是为了生活，”瞿敏很是无奈，“你这小姑娘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呢？”

“有些情怀，不轻易存在于现实中的。”瞿敏笑着摇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些唯美的情怀，只是单纯地为了生活。”

“哦。”肖晴乐点头。

“酒吧名字很好听诶。”

“还可以。”瞿敏道，“其实有些俗不是吗？”

……

瞿敏在这一带还是挺有名，美女开个酒吧，没怎么出过事，她本人也很温和，但是没人会惹，也没有人知道她背后的人。她似乎不是本地人，十六岁的时候才来的棠梨镇。至于她的故事，不太有人了解到。

“敏姐，刚才那个帅哥哥是你什么人啊？”

“你太八卦了。”瞿敏稍微加重了一下力道。

“呀，敏姐，疼！”

“你说都是被打，怎么祁洛脸上没伤呢？”

“我人品好吧，可能。”

“脸呢？”肖晴乐嫌弃地盯着他。

“我的脸还在，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不用担心我。”

“哼……”

“好了，我送你们回家，今天下午还要上课的吧？”瞿敏给她上完药，说道，“下次不要这么任性了。”

“还有啊，祁洛，你要记得，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一整天乱跑乱闯祸。”

“我知道了敏姐。”祁洛乖巧地点点头。

“敏姐，祁洛一天说得可多了！”肖晴乐说道，“他一天天就管着我。”

“你啊，就是不能惯着，只能管着。”

瞿敏把祁洛和肖晴乐送回了家。

……

接通了电话。

“喂，尤寄，”她道，“今天，谢谢你。”

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不用。”语气有生硬似乎还有一点点幼稚的不满。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她沉吟几秒，“要不我请你吃饭？”

那头还是沉默了，

“你除了请我吃饭还有点其他的吗？”

话音落下就挂了电话。

“诶……”

瞿敏放下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来。

“请我吃饭，什么时候？”依然是冷冷的，生硬的语调。

“你定啊。”瞿敏欣然答道。

“好。”

……

“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那个哥哥是真帅？”

肖晴乐和祁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差不多行了啊，一天天眼里除了帅哥能不能装点其他的东西。”

肖晴乐微笑着摇摇头:“不能。”

“今天下午不去了吧，假都请了，我们就待家里吧。”

“好，省得你脸上这些样子去学校被他们嘲笑。”

“哇，祁洛你太飘了。”

“乐乐，”祁洛转头看她，“以后不要皮了好不好？”

“祁洛啊，其实呢，我心里，还是有一个江湖英雄梦的。”

肖晴乐正想煽情一下，却听祁洛说:“既然是梦呢，睡觉的时候想想就行了啊。”

“祁洛！你……”

“行行行，看电视看电视。”

肖晴乐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薯片。

“你不要坐地上，地上凉。”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不是地上凉，我能坐地上吗？”肖晴乐嫌弃地看着她。

“起来，快点。”

肖晴乐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把你鞋穿上。”祁洛再次命令。

肖晴乐不情不愿地穿上拖鞋。

“你还真的是……”

肖晴乐的手机响了。

“简绮啊。”她打开了免提。

“喂，琦琦。”

“乐姐，你去哪了？怎么还请假了呢？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没有没有，今天不想去就不去了。”

那头沉默了几秒：“乐姐，你……”

“琦琦！”

突然钻出来一个男声。

琦琦？！

只有几个玩得好一点的女生才会这么叫她。

——有情况啊！

祁洛依然波澜不惊地盯着电视。

过了一会儿，那边简绮才说道:“乐姐，你没事就行，先挂了啊。”

……

“知道内幕吗？”肖晴乐拍拍祁洛的肩膀。

祁洛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回去。

“林予。”祁洛淡淡说道。

“哇，你早就知道了，居然不告诉我！太不厚道了！”

“不过，”肖晴乐右手抵着下巴，“他俩怎么看也不像能走到一起的啊。”

祁洛突然笑了，是那种带着淡淡讽刺的笑。

他很少这么笑。

“别这么笑，看得我心里发慌。”

“我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行？”

“行行行，”肖晴乐疯狂点头，“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上次你让我出去给你买奶茶，在奶茶店遇到……不对，是发现，他们没发现我，我看见了。”

“他们在干什么，在干什么？”肖晴乐有些兴奋。

祁洛转头看了她一眼:“喝奶茶。”

“细节，细节！”

祁洛再次转头看她一眼:“简绮在写作业，林予喝着奶茶看着她。”

“眼神都能看到，你不错嘛！”

“主要是，那个眼神，太过……嗯……太过火热。”

“你还懂什么叫火热啊？”

祁洛斜睨了她一眼:“其实我懂的还很多，只是你，不知道。”

“……”怎么感觉，意有所指？

“……行行行，你牛逼行了吧？”

“不要说脏话。”

“可以不用祈使句说话吗？”

“请你不要说脏话。”

“还是祈使句。”

祁洛翻了个白眼。

“请您不要说脏话行吗？”他还特意加重了“您”字的语气。

“行，当然行，你这么真诚的恳求我，我不接受，岂不是很不给你面子？对吧？”

祁洛也懒得和她争这个。

“我妈大概要回来了，今晚要不要在我家吃饭？”

“不了，我妈今天要晚回来，我回去做饭。”

“做饭？！”肖晴乐震惊，“那我去你家吃好了。”

“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对不对？”厚脸皮无人能敌。

“如果，你可以吃得下去的话，就去好了。”

“开始了是吧？”

“之前秦阿姨和我说过了，小洛做饭很好吃的，小洛啊，什么都会。”至于后面的，就是“乐乐啊，以后嫁到我们家来，一定不亏的”诸如此类。

“那行啊。”祁洛笑得，略有些诡异。

“你别笑，笑得我有点方……”

“一顿饭，有什么好慌的？”

“你一笑，准没好事！”

“呃，”祁洛语噎，“这么了解我的吗？”

“呵，认识那么多年，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上次你对八班那个给你送情书的小女生笑了一下，然后，八班，就没有女孩子敢给你送情书了，我只好奇，你对她们做了点什么？”

“我很乖。”祁洛笑。

“算了，我求你不要对我笑，我真的方。”

“我那次笑了之后你出什么事了？说着说着都快成鬼故事了。”

“我觉得我还是去睡觉吧。”

“你请便，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诶……”

肖晴乐进了房间。

祁洛失笑:“真的是个傻子。”

篮球赛之后，接着的就是校园合唱节，九班的文艺委员唐昕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服装，选歌，歌曲定下来的是《时间煮雨》，至于服装，正在选定当中。

“这是经过大家初步挑选之后选出来的投票人数比较高的几套服装，大家看一下，投一下票。”唐昕指着电脑上的几张图片，说道。

看着电脑上清一色的短裙，肖晴乐发自内心地拒绝。

肖晴乐站起来:“我拒绝裙子，我不要！”

“这是大家的选择。”唐昕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

“我也选了，为什么没有我选的？”肖晴乐依然不死心。

“你选的基本没有人投票。”

“……”

“你坐下。”祁洛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座位上，“少数服从多数。”

“祁洛，你是不是想看乐姐穿裙子啊？”简绮问。

“你不想看？”祁洛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不可能，别做梦了，我是不会穿的！”肖晴乐狠狠地瞪着祁洛。

服装选好了之后，肖晴乐特意找唐昕商量了一下，她订男装。

当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了的。后来唐昕发了张名单，在名字后写订男装还是女装，并写尺码。

祁洛趁她不在，给她改了女装。

“祁洛，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肖晴乐炸毛了。

“哎，我还没见过你穿裙子呢是吧？”祁洛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地在我面前穿上裙子的！”肖晴乐放了狠话。

“没问题，我等着。”祁洛一脸挑衅，丝毫不惧。

“你个……”

合唱节，肖晴乐依然对那条裙子表示有些难以接受。

“换啦换啦，订都订了，有什么办法是不是？你又不能和祁洛换，祁洛就是想看你穿一次裙子，就满足他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简绮道。

“走走走，我带你去换衣服，换完衣服还要化妆的。”连拖带拽拉着肖晴乐去了卫生间。

“呀，你不是矫情的人啊，快换上！一遇到裙子你就矫情了，快点快点，就台上那几分钟，没什么大不了的。”简绮推着她。

肖晴乐撇着嘴换上了裙子。

“多好看啊，很好看的。”简绮说道，“笑一个笑一个。”

“呵，呵，呵。”肖晴乐给她翻了个白眼。

“好看好看！”简绮丝毫不介意。

“走啦走啦，我们班抽到第一个出场，化妆要快点，你还想不想吃饭啊？”

“行行行，你慢点好不好？”

简绮拉着肖晴乐回了教室，还有大半的人没有化妆。

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没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她突然松了口气——只要，能藏在人群中，就好。

正在化妆的祁洛突然把目光投向她，他没有戴眼镜。

眼镜微眯，没有眼线，眼角翘起的弧度确实刚刚好的妖媚——她好像，没有仔细地看过祁洛，这样看，他真的很好看。

“哇哦，你们这个妆也太妖媚了点！”简绮拍了拍林予的肩膀，看着他脸上的腮红不停地笑。

肖晴乐已经不能直视这两个人了，一想到林予喝着奶茶咬着吸管盯着简绮看的场景，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看的啊！”祁洛化完了，走过来，打量了她一番，称赞道。

“为什么我看他们都没有眼线，就只有你有？”肖晴乐问。

“刚才化妆老师说人多，画眼线太慢了，所以没画。”

“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化妆老师都给特权。”肖晴乐酸溜溜地说道。

“你这么好看，根本不需要眼线。”祁洛道，语气听起来不像平时的奚落讽刺。

甚至，有些温柔。

当然，当事人，是感受不到的。

“哇哦，祁洛，你今天遇到什么喜事了？说话这么好听？”

“你是不想让我夸你是不是？”祁洛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模样。

“本人深感荣幸能够得到祁老师的夸奖和赞赏。”肖晴乐狗腿地说。

“又开始了，快点去化去。”祁洛推了推她，眼睛里皆是期待。

简绮和林予玩得很开心。

这种事情吧，别人不知道的时候觉得同学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一旦别人知道了，看你干什么都像谈恋爱……

祁洛根本没在意那对自以为隐藏得很深的cp，坐在化妆老师旁边看着肖晴乐。

过了几分钟，肖晴乐终于开口:“可以不看着我吗？”

祁洛微笑着摇头:“不可以。”

肖晴乐微笑着，没说话。

“看够了吗？”肖晴乐皮笑肉不笑。

“没有。”祁洛微笑摇头。

“滚。”

……

“快点快点，到我们了到我们了。”唐昕是指挥，穿着亮闪闪很好看的礼服，组织着大家到达指定比赛场地。

“我们第一个上场，一定要好好表现啊，昨天唱的不错，今天正常发挥就好。”

……

几分钟的事情，下场后到达指定位置坐下观看表演，祁洛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了肖晴乐旁边。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我后面的吗？”肖晴乐问。

“你管我。”

“行行行，您老爱坐哪里坐哪里。”肖晴乐疯狂点头。

祁洛突然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

“干嘛？”

“你不是说冷吗？”

她有说过吗？她怎么不记得了？不过也无所谓了。

肖晴乐接过来，盖在腿上。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冷了。

“下面播报一组得分，初二九班的节目《时间煮雨》去掉一个最高分9.64分，去掉一个最低分9.52分，最后得分9.59分。”

……

分数一出来，九班的都纷纷表示不满。

“这么点分，太少了点。”

“看来这次唱得真不怎么样。”

……

“肖晴乐，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祁洛眼底浮现笑意，“我们班，一定会是第一。”

“你这么有信心的吗？”

“赌不赌吧？”祁洛问。

“赌，当然赌，赌什么？”肖晴乐从来都是有战必应。

“赌一个秘密。”祁洛道，灯光昏暗，她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你想要我的什么秘密？”肖晴乐问。

“这个先不说，赌约这个东西，慢慢来，赢的一方，什么时候想要实现赌约，就什么时候实现。”或许是画了眼线，或许是眼影加的分，他眼底的情绪她看不清楚，却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好啊。”她点头，扬扬下巴，挑衅地说。

“说好了啊。”

……比赛越到后面，肖晴乐越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分应该是越打越高，上次的初一课间操比赛就是这样，可这次的合唱比赛却是分越来越低。

“什么情况？只有两个班了，再稳一点我们班就可以拿第一了。”

“只要五班的分低，我们就稳了。”

……

“祝你好运。”祁洛转头对她说。

“呵，我肖晴乐从来都不是输不起的人。”

“当然。”祁洛粲然一笑。

最后一个班的表演。

“下面播报最后一组得分，初二五班的节目《贝加尔湖畔》，去掉一个最高分9.59分，去掉一个最低分9.51分，最后得分9.53分。”

“本场比赛第一名，初二九班的节目《时间煮雨》9.59分！”

唐昕会心一笑。

“怎么样？还可以吗？”祁洛对她得意一笑。

“行行行，你牛逼，你优秀行了吧。”肖晴乐说道，“那你，想知道什么秘密？”

祁洛看着她，很久才回答:“你记住这个赌约，等我……”

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忧郁，肖晴乐以为他要说出什么煽情的话，结果——

“哥哥心情好的时候，再告诉你。”

“哥哥？你还比我小两个月呢！”

“你不要拿年龄说事好不好？”

“谁让你一口一个哥哥的，听了姐姐也很不爽。”肖晴乐撇嘴，“祁洛啊，你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该改改了啊。”

“什么百姓，你就是整一个刁民。”

“我刁我刁。”肖晴乐道。

“比赛完了，可以回家了吧？”

“应该可以，等着退场。”祁洛把又要起身吸引全场注意的肖晴乐拉了回去。

“放开，我不乱动还不行吗？”

祁洛看了一眼被他拉着的她的手腕，没说话，默默放开。

……

“请各班按顺序退场。”

……

肖晴乐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肖晴乐，你看着点路好不好？”

“我看着的。”肖晴乐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是近视，不是瞎好不好？”

“我瞎，瞎的是我。”祁洛道，“慢着点。”

“好好好。”

……

结束时八点多，祁洛背着书包在校门外等着肖晴乐。

看样子，像是要下雨的。

“祁洛，来了来了。”

“走吧。”她居然没有换掉她最讨厌的裙子。

“怎么没换衣服？”

“麻烦，回家再脱掉这身衣服。”肖晴乐道，“走了，快点回家啦。”

“好好好。”

刚走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带伞了没？”祁洛扬扬下巴，指向她的书包。

她微笑着摇头:“没有。”

“好啦，我带了。”

祁洛打起伞，遮住两个人。

……

“祁洛，你的伞再歪就要掉了。”肖晴乐终于看不下去一直往自己这边偏的雨伞。

“怕你淋到。”祁洛道，“你离我近点我就不用歪着打伞了。”

肖晴乐稍微靠近了一点。

祁洛突然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肩膀:“离近点，伞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