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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引 夜郎(三)

又一处山座连绵,高峰险峻,山坳之地,本是郁郁葱葱之所,现如今已是皑皑枯骨。在这山脚低洼,有一条裂道,有形的恶风簌簌白茫茫地从幽深的隧道涌现地表,肆无忌惮,所过之处一片白枯,沿着裂道遥遥一望,大地裂缝绵延无终,这个大地被分成了两半。在离裂道五百丈的低洼处有两方人对峙,一方只有一名女子,另一方密密麻麻,人数不尽。

人多的一方,已经布置了阵法结界,那些恶风被隔绝在外,他们身后的大地也没受多大影响,反观受创严重的就是对面之地,连那高山都渐渐落平,岩石变尘灰,漫天而起,在那恶风里消失殆尽。

有一名老者站在众人之前,看那穿着的服侍及极富贵,应是领导者,只不过老者现在并没有针对女子,他手持柱杖,透过布置的结界连同身后所有人将灵力注入柱杖上,最后落在那裂道下,裂道并没有因此合拢,反而更加分开,众人见此面露喜色,女子却大惊失色。

“为什么?”

女子看着站在老者身后右侧的男子问道,她没有恼怒,只是淡淡一句,却不知那话语低几凉,失多少望。惊恐与不解,最终不过是一眼失望,甚似绝望。她不相信他会如此,才匆匆赶来,粉裙被路上调皮的灵草,灵树枝割破,裙边还沾了不少种籽,流前的秀发风吹乱舞。到她此等修为的人,如此狼狈,世人想都不敢想。她是这个世界上至高权位的灵族圣女,天之宠儿,所过之处世人万物无不跪下膜拜。

现如今她这般模样地站在这儿,看着眼前这个她最熟悉不过的人,他竟然和那些人一样在催动着阵法将灵力全部灌注在生死道上,那些过往就像昨天的一幕幕,清晰地涌现在脑头,挥之不去。眼见为实,如果不是身就在这儿,她是实在不愿相信“背离”这两个俗字,也会验在她身。

这些人,平时一个个阿谀奉承,果真是在等着时机的蛇蝎猛兽。好!真是好!欧阳风,我可真没看错你,那权力的浴火一直晃动,只是我赌输了,不仅输了自己的心,连族人的命也连同带上。

灵族,现世最强大的族群,他们居于夜郎山一隅,族人很少出世,只是这世间之事却受他们管制,千百万年来多少异族都想取而代之,奈何无机会,如今真是天赐良机。

裂道所处之位本为生死道,是世界生存之命在,如今生死道因地心之水冰银沙河涌现而破裂,虽说每过百年便会有一次,但此次沙河风暴比以往强去百万倍,只要这裂道延绵开去无终尾,那灵族族地必毁无疑,族人自然也得亡。

“小风,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不死心,强撑着笑脸问他。她以为来此地的人会是善行者,莫想,却是恶缘。再望那慈眉的老者,女子眼里杀意汹涌,手指关节铮铮作响。

欧若尘,又是你!

小牧,阿姐今天一定会为你报了仇。那两个人,欧若尘,千坊,今天纵是粉身碎骨,你们也得下地狱。

男子不答,仍在继续输送着灵力,女子见此脸上情绪真是欲哭欲笑,欲怒欲爆,最后她只是冷冷地道了两个字“真好!”

一时间的沉寂,女子再看向那男子,她还是不信。他们灵族圣女天生就有洞察人心的本领,她不信她能力是残缺,她不信她的感知错了觉,便再道:“无话可说吗?连和我对一句话都那么难吗?”

难道真是那般?今天的昨天,还在商讨夜郎谷的栽培,现如今却是要毁了那里。她不明白,就算灾难躲不开,也不应该对她这般残忍。

他知道的,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族地可就在这生死道上。

那时他说过的话还犹在耳旁“终有一天,天下一主,仁者治天”。所以她对他刮目相看,放下骄傲和尊荣,下灵山,陪他完成这毕生夙愿。俗世中人终逃不过一个“俗”字,原来真是这样,她终是有负,愧对于族人,没尽一份族子的责任,却将他们推向死亡。

裂道处,越来越凶的恶风,女子急红了眼,也伤透了心,该怎么办?

爹,娘,我该怎么办?怎么挽救?

这一生,我终是错了吗?

错了吗?

灵族,高高在上的灵族,就要在自己手中灭了吗?

那处男子仍是无动于衷,他的眼里甚至只有冰寒。

“欧阳风!你当真要这般绝情?”

这一声痛唤,男子终于抬了眼,稍纵之间男子面部一阵抽动,看样子甚至痛苦,而他前面的老者登时紧张,立马收回柱杖,转身将灵力灌注在了男子额头,很快男子恢复如常,望着女子的眼神依旧寒凉。

“多谢皇爷爷!”男子毕恭毕敬,如此态度老者很是满意,眯笑着点头,再瞧远处那女子只有轻蔑。

“你...回去吧!此地不是你该来的!”

男子简单一语冰寒刺骨,无半点温情,就连眼神都不在女子身上多停留一秒,转身他们又继续维持法阵,那处裂道越来越长,风更加猖狂。

“哈哈!”

“哈哈!”

“好!真是好!”

女子疯笑,甚是苍凉。

“回去?回何处去?灵山吗?哪个灵山呢?夜郎山中的?还是你们皇族宫宇中的牢笼别山?可我的灵山只有那里!”女子指着隧道的另一边苦笑,夜郎山是灵族之地,整座大山又被分成两处地---灵山和夜郎谷,灵族人生活在灵山上,他们得天地眷顾有灵水供养,吸食灵水中的灵源便可快速提升修为,但若没了灵水,灵族人便慢慢走向枯萎,三魂七魄溃散走向死亡,而灵水却是在夜郎谷的圣湖中。现如今他们却要利用生死道将夜郎谷拦腰斩断,毁圣湖,灭灵族,连同灵山附近的修行者和灵物都不放过,真是好狠的心。

“结界,原来你们早就准备好了!难怪这么肆无忌惮。”

“你应该明白!”

“我该明白?对!我是该明白!所以我回不去,再也无处可去。‘冰银沙河’古有治法,为什么你们还要将灵力灌注在生死道上?难道就仅仅是因为沙河风暴吗?既是如此,那便同归于尽!”女子右手食指朝地上一勾手,一枚石子上升空中,指头轻弹,石子飞出,速度之快连形状都是虚无。

砰!对面结界遭重创,点点溃败,阵法中众人更是受灵压之力倒退几米远,老者转换柱杖挡住石子进攻,奈何女子修为太强,女子再一甩手,灵刃飞出,老者被打飞了百米远,柱杖碎裂,口吐鲜血。

阵中人气急败坏,尤其是千坊为一雪前耻,他可是苟延残喘偷生筹划了十年,眼看功成,没想灵女还真是厉害,看来只有情伤才是杀她的利剑。不然再拖下去等灵山中灵族人破了金钟罩的法阵杀过来,他们如何抵抗,尤其是那老鬼,再给他们千百倍的人马也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金钟罩,已是他们人族最强大的法器,为了能完美的催动这法器各族族老不知折损了多少,现在又碰上这冰银沙河,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想要再遇上这么好的机会只怕又是几百万年后。

“妈的!欧阳风!管好你的女人!别给我们添乱,害了整个人族。”

“管我?千坊主你觉得我堂堂灵族圣女是笨儿吗?背叛者我为何还要听他的?我恨不得现在就先杀了他!”

“女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我等皆伤为何七王还是无恙。不过也是好笑,当初你为他追杀我,可又想到如今这般境况,今天之后灵族将不复存在,人族才该是这天下的主。而你最爱的人必定以你为基,奠定人族辉煌!哈哈!”

“千坊主说得对,灵族为基,人族天下主,诸位随我诛了这灵女!”老者又很快站到众人面前,嘴角鲜血已经消失,断裂的柱杖变幻换成长矛,众人亦是精神闪烁,并没有因为阵法破裂而受影响。老者举起手中的长矛,再直插大地,灵力无边,一声高呼,身后众人齐齐响应,涛声震天,而破碎的结界也再度复原。

“诛灵女,人族天下主!”

“诛灵女,人族天下主!”

“诛灵女,人族天下主!”

这千百万年来,他们人族被灵族死死压着,表面是帝王,掌管万里疆土,终不过是百姓口中的看门狗。这天下本就是他们人族的,灵族不过是受天地之气孕育的一族而已,后来者就该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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