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三节
结果就像曹操说得那样,卢植刚一回京,就多次受诏入宫,根本没工夫管关羽的事,虽然不知道他被诏入宫的目的,但考虑到曹操说的那些话,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没过多久,卢植便派人给关羽带个话,意思是卢植如今自身难保,但自己受刘备之托,不能让关羽和自己一起被贬官,因此打算上书让关羽改任其他职务。
就算卢植真的这样做了,失去靠山的关羽丢官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在这件事上比起依靠卢植,更应该另谋出路。
于是,他听从曹操留下的建议,向街坊商人打听,趁一天袁绍在家中休息,便一路找到了袁家的府邸。
袁绍的府邸富丽堂皇,隔着高高的院墙都能感觉到一股一般人家没有的气氛。
关羽只是接近了府邸,便看到大门口两个家丁,对自己侧目而视。
“这里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府邸,没事的话就离远点。”
关羽身着布衣,也的确是个草莽,而能入袁绍家府邸的,都是些了不起的角色,那些家丁把自己当成不受欢迎的乞丐也并不奇怪。
只见关羽走上前去,从怀里拿出曹操的介绍信。
“在下关羽,字云长,受济南相曹操介绍,来拜会袁公,还望能替我通报。”
“是曹操?”
袁绍和曹操素来亲近,家丁似乎也认识曹操,听到这个名字,家丁也改变了态度。
“你等一会儿吧。”
一个家丁拿着曹操的介绍信进了大门。
过了半晌,家丁又出了门。
“家主允许你进去了,随我来。”
如此,关羽才跟着家丁进了府邸,一路沿着大院里整齐的园林,进入府中。
还未进入袁绍的房间,关羽便听到一阵谈话声,家丁打开屋门,只见在屋内,一英俊的男子,身边则跟着两个文官。
那英俊男子坐在正中的位置,似乎就是袁绍本人。
关羽刚见袁绍,就注意到他仔细打量着自己。
看到自己这身用了许久的棕色布衣,顿时皱起了眉头,但抬起头,看到了关羽高大健壮的身材,以及在胸口扎成一股的长胡须,又露出了笑容。
虽然看起来只是个草莽,但曹操说他有本事应该也不假,这就是袁绍对关羽的印象。
“元图,子远,这位就是曹操推荐给我的人,关羽,关云长,在广宗城的战报中杀死张角的就是他。”
“啊,幸会幸会。”
两名文官都向关羽行礼,关羽也回礼后,坐在袁绍左边下手的位置。
经袁绍的介绍,这两位就是在历史上袁绍的心腹谋士,许攸,字子远,另一位则是逢纪,字元图。
待问候之后,袁绍也没有管自己的事,而是继续和逢纪,许攸两人聊着。因为袁绍身世显赫,关羽也不能说他无礼,他光是让自己在他身边旁听,就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袁绍等三人谈论的,实际上就是当朝的政事,而朝中政事主要就是宦官和外戚的斗争。当下大汉天子刘宏宠幸宦官,宦官只把得到的情报添油加醋告诉皇帝,实际上字里行间,该提拔谁该贬黜谁,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最近结束的黄巾之乱,虽然逼迫朝廷解禁党人,但在一系列的战争中,宦官遥控战争,进谗言打击不肯受贿的将领,延误战事,作为四世三公的袁绍,也为此而捶胸顿足。
“哎,黄巾之乱,最后也没让陛下远离那些阉党,到头来只能由我们想办法诛杀那群宦官。
你们说该怎么办?”
“攸以为,宠幸宦官,是陛下不查,当年伊霍行废立之事,如今,我听闻冀州此时王芬等正谋划另立合肥侯为帝,攸以为这正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许攸这话一出,袁绍和逢纪都沉默不语,片刻之后,袁绍问道:“云长,你觉得如何?”
关羽也没想到袁绍会突然把这个话题甩给自己,不过既然问了,就意味着袁绍想要从这个答案中得知自己的立场和眼光吧。
虽说要匡扶汉室,但平心而论,关羽不觉得当今汉帝刘宏的汉室有救,要想汉室复兴,至少要有个有能之君,或者是刘备,又或者是刘宏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但注定不会是刘宏本人。
想归想,但对于这个问题,作为草莽出身,关羽只能说自己能说的事情:“霍光行废立之事,是因为他是大司马,大将军,大权独揽,而现在王芬等人,势力在地方不足两州,在地方还不足黄巾贼的势力大。
而中央朝政依旧被十常侍把持,我听闻连大将军也不敢对宦官不敬,如此情况,和霍光之时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何皇后是大将军的妹妹,大将军必不会支持这件事。
此事必不可成,还是放弃吧。”
“哦?云长不说想不想做,却只说可不可行啊。”
袁绍别有深意地盯着关羽,而关羽则不卑不亢道:“没有可能成功的事,想不想做也没有意义,而且失败了,还会引来祸患。”
“哼,我许攸身怀救国之心,如有除去宦官的机会粉身碎骨也要争取,道不同不足为谋,许攸告辞。”
这么说着,许攸起身便拂袖而去。
要不是关羽知道他在另一段历史上干过背主求荣的事,或许还真信了他的邪,他实际上只是觉得万一成功了,自己就能直接成为新朝廷的顾命大臣,只是个投机主义者罢了。
“那么,纪也先告辞了。”逢纪也对袁绍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见另两人都已离去,袁绍又面带笑意,亲自拿起酒杯的碗里倒,给关羽倒酒。
“云长辛苦了,其实你刚才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话。
只是一是想试探你的眼光,二是不想亲自说出口,从结果上,倒是让你得罪了他。”
“在下不过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罢了,就算得罪了许子远,也必是我自己的责任,与袁公无关。”
说罢,关羽便将酒一饮而尽。
不愧是四世三公袁家的酒,这一口跟客栈里的酒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而袁绍,也大笑道:“好!我袁本初就喜欢你这样的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