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姐,我们再想其他办法进山区吧。”Sam劝俞曼,俞曼正怔怔地看着被拦住的路,一听Sam说有其他办法,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仿佛他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还有其他办法?”俞曼语中尽是惊喜,可她越是如此,Sam越心疼,他不想让她失望,坚定地点点头,换来俞曼脸上一丝笑意。
“那我们快走吧。”俞曼的思想被她禁锢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Sam过去是军人,受过训练,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要怎么找突破口。他沿途看到已经从各地赶过来的救护车和救援物资,灵机一动,去最近的镇子里买了许多必须品,甚至把那里原本就已经不多了的东西都买光了。
他把他们的车装的满满的,再返回灾区,走到隔离拦截处,让俞曼拿出她的无国界医生证书,还有她的行医资格证给那些负责人看,很诚恳地说着:“我们带了好多物资,而且也能帮助那些受伤的人,让我们进去做点事情吧?”
“可是,上面有规定,不能随便让社会志愿者进入,地震还没有解除警报,很难说会不会有余震,你们这样进去,很可能会有危险的。”负责守卫的警官劝道。
Sam继续说:“我和俞医生已经走遍了大半个地球,知道如何应变,而且现在里面一定很缺医生和这些物资,救人救急,让我们进去吧,多一分钟就能多救一个人啊!”
震区内的确很缺现场救援医护人员,毕竟这是小地方,各种不发达,伤者要运出来也不容易,医生进去了也没有太多地方,总之,救援工作显得格外困难,那个警官犹豫着,又抬头看看这个混血的帅气男人,好像相信了Sam的话,他们或者真有很多救助的经验,感动地看着他们说:“里面很危险,就算你们是为了救人,但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知道,谢谢您!”Sam连声感谢,随后,那个警官发了他们一张通行证。
Sam回到车上,把通行证放在挡风玻璃上,开进了灾区。可一路上,他神经紧崩,细心地留意着四处的情况,地震的警报还没解除,随时会有余震的危险,他即要帮俞曼完成心愿,又要保护好她,深感任务之重。
路变得不再平坦,被破坏的路面让车子开在上面需要极度的小心,速度更是慢得堪比蜗牛,就这样爬行似地总算到了地方。但眼前的一片废墟与荒凉,看得俞曼呆住了。她推开车门下车,废墟中只能看到几个消防官兵的身影,旁边的安全地带少有当地的居民,哭喊声仍然不断,那些失去亲人的,仍旧守在他们的房屋边不肯离去,哪怕是亲人已经升天而去,也要将他们的尸体完整地挖出来。场面凄凉悲惨,俞曼的心跳好像都偷偷的停止过,这样的景象她还没遇到过,而惨状好像在告诉她,这种情况之下的生还机率有多小。
她疯了似地要往那些废墟里冲,被Sam一把拉住了。
“放开我,我要去找牟远。”俞曼用力地挣扎,可Sam的手更有力。换作过去,Sam肯定会放手,可是今天他没有,就算违背了俞曼的意愿,他也不愿她拿生命去冒险。
“到哪里去找?难道要到那堆废墟中吗?”Sam从没用这么大的声音和俞曼说话。
俞曼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几乎是Sam从未见过的。他缓和了语气,又说:“先去救援处报到,然后,再慢慢随救援队一起找吧。”
俞曼此时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她不再挣扎,顺从地跟着Sam。
他们把物资送到救援处,又报了名,按着分配跟着一批消防队员开始了救援工作。间接地打听着牟远的消息,每当发现一批被确认的尸体,他们都会去看,每次去看那些尸体,都是对俞曼是极大的考验,每一次没有看到牟远,那些颗就会再次燃烧起希望之火。
如此,反反复复。
渐渐地,俞曼已经投入到了救援的状态中去,寻找牟远和救援伤者,是她现在的唯一的精神支柱,只要一天没看到牟远的尸体,他就一定活着,她甚至觉得会不会什么时候,自己亲自救牟远,抱着这样的信念,她越来越拼命,比那些消防队员还要拼,看得同组的消防队员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一个女人,无论多危险,多可怕都冲在前面,做着和男人一样的事情。
不过,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过了最有效的救援时间,被救出来的生还者越来越少,悲伤渐渐在这里蔓延,随之而来的,还有疾病的蔓延。
上级部门,开始考虑让部分人员撤离了,俞曼却坚持留下来。
“俞小姐,要不我们撤到镇子上等消息吧。”Sam也开始劝俞曼。
“不行。”俞曼回答的斩钉截铁。
“可是,这么久了,如果能找到早就找到了。”Sam没敢说得更明白,他也觉得牟远生还的希望不大。
“一定可以找到,我还有话要对他说。”
看着俞曼的绝然,Sam没有再继续劝她,也劝不了她。
震区的夜,静谧而又黑暗,然而星空却出奇得美,那黑色的锦布上,点缀着闪亮的钻石,俞曼从来没有这样静静地去欣赏星空,可是,在她眼中,那就好像是她的眼泪。
牟远,你在哪儿?你曾说过,要陪我朝看晨曦,暮浴夕阳,春来赏花,秋望水长。
仿佛星空上出现了牟远的笑脸,和他说这话时阳光般的笑容,他是多么温润的男子,而她为什么要辜负这样的男人?她真是错的太离谱了,一定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如果真要有人用命来还,应该是她。
泪水涔涔不断地顺着眼角流下,牟远的笑脸又消失在夜空,“牟远!”俞曼终于失声痛哭,哭声划过夜空,听得令人心碎。
Sam紧锁眉心,听着俞曼悲泣的声音,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香烟。
第二天,睁开眼睛,走出帐蓬,还是那片废墟,天气变得很恶劣,乌云层层压来,风雨欲来之势,气压也变得很低,更显得死寂沉闷。
“俞小姐,你快上来吧,让我们下去。”俞曼这组救援队的队长焦急地喊着。
Sam只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到俞曼竟然就跳进那个摇摇欲坠的楼板上,那里又发现了生命的迹象,所有人正在全力的抢救,只是那里太过狭小,那些强壮的男人们无法进去操作,俞曼便自报奋勇地跳下去,可是那里实在太危险了,看得上面的消防队员都替她捏了把汗,纷纷后悔把这么危险的事情让一个女人去做,但他们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里实在太危险了,不敢轻举妄动。
“咔嚓!”一声巨响,所有人也跟着惊呼!
“小曼!”Sam紧张地喊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直呼俞曼的昵称。头上已经渗出汗珠,正欲伸手去抓住俞曼。
而这时,又赶过来一支救援队。
俞曼听到Sam的喊声,抬头向上仰望,就在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尽管那张脸上已经布满胡须,尽管头发长得快遮住了眼睛,但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张脸。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楼板又开始向下沉。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小曼!”
这一声不是Sam喊出来的,俞曼向上看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湿得看不清,她没有手擦眼睛,因为她的两只手正紧紧地抓着两面凸出的石板。
老天爷毫不留情地在几声炸雷之后任暴雨狂泄下来。雨越来越大,上面的消防队员开始计划进行对俞曼的施救,舍弃那个楼板中可能存在的生命。
而这时,Sam已经看到刚才喊俞曼的人。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甚至替俞曼激动地抽动着嘴唇。
牟远无暇顾忌他人,眼里只有俞曼仰望着他的脸,还有那双泪眼,他刚要下去,被旁边的消防队员拉住了。
“让我下去,她是我太太。”牟远狂喊。
在场的消防队员们一愣,消防队长说道:“牟先生,我们会想办法把俞小姐救上来的,但你这样冒然下去,只是陡增危险。不会有任何作用。”
那楼板有继续断裂的危险。 牟远看得胆颤心惊,看到俞曼的那一瞬,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俞曼,她怎么会来这里?她是来找我吗?现在已经不由他再多想,俞曼身处险境,他怎么能镇定地等着。
但消防队长说的话很对,现在的情况,肯定需要专业救援,他转过头,紧紧抓住消防队长的衣服:“帮我救她,求求你们了,帮我救救她。”
说话间,消防队员们已经绑好了绳锁,准备下去救俞曼了。
Sam和牟远摒气凝神地看着险境中的俞曼,“小曼,你坚持一下。”牟远温声说道。
俞曼一边流泪一边点头,喉间哽咽得说不出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