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禾的出行定在了六月末,目的是济州岛。
对于我们这些沪漂的小青年来说,欧美去不起,国内又不太乐意。首选之地新马泰加日韩,便宜经济又小清新,是一等一的好去处。加上我能说韩语,就订了济州岛,连签证都免了。
我和许禾分工明确,他负责查机票订酒店,我负责做攻略制作行程表。两个人兴奋地像小孩子。
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周,我经历了一场令人作呕的职场性骚扰事件,甚至惊动了公司的最高人物朴代表。
那天是周二,是我们品牌入驻南京某卖场的日子。商品企划team由我作为代表出差去南京现场支援。因为是品牌活动,所以我穿了一条品牌的长款半裙上身搭配了一件娃娃领的翻领雪纺衬衫。
秃头文作为品牌总监应邀去进行剪彩仪式,金科长一听说秃头文要去,就立刻表示也要去。
和其他卖场开业一样,我在现场来来回回转悠了一天,站的脚都已经失去了知觉。一直到晚上七点,我们一行三人才踏上了回程的列车。
我们三个人的位置连在一起,秃头文在靠窗的位置,金科长坐在中间,我则靠走廊坐着。
秃头文刚上车就说自己昨天晚上为了做给代表汇报用的资料加班到了很晚,所以现在要休息一下。于是很快就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我上车了之后跟许禾发了会儿消息也开始昏昏欲睡。既然从南京到上海的高铁时间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那我现在开始休息到上海可以睡很久呢。
然而在列车经过无锡东站后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我觉得金科长的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在碰我膝盖。本来睡觉就很浅的我没有太在意,便把腿往一边挪了挪。
过了大概一分钟,我感到一只手附在了我的小腿上,渐渐地往游走一直到了膝盖的位置。
当我确定了这只手的主人是金科长的时候,内心既害怕,又觉得恶心。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我装作发癔症的样子,把脑袋偏向了靠走道的一边,确保金科长看不到我的表情。
被我的小动作吓到了的金科长,手上摩挲的动作停了下来。但是在看到我只是换了顺脚姿势后,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我的眼睛微微眯了一条缝,确认了正前方车厢上头有在运行的监控摄像头之后,决定正面突破。
我伸手按住了那只手,同时大声问道:“金科长你在干什么?”
我的声音大到惊动了一整个车厢的乘客,大家纷纷探头好奇发生了什么。秃头文也被我的声音吓醒,企图在一片混乱之中搞清楚状况。
金科长迅速地把手抽了回去,但是他保持沉默。
“装作听不懂中文是吗?OK ,我问你为什么拿手摸我的膝盖?现在文次长也坐在这里,你倒是说说看。”我怒火中烧地又用韩文问了一遍,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看到秃头文醒了,先是极力否认。“你不要瞎说,我没有摸!我为什么要摸你的膝盖?”
我一边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一边指着离我们不远监控说道:“你看着那个摄像头你也敢这么说吗?”
金科长贼眉鼠眼地瞄了一眼摄像头的位置,仿佛在确认摄像头能不能拍到他的龌龊行为一样。然后突然转头委屈的跟秃头文说肯定是我误会了他。
我的心脏在狂跳,内心充满了委屈与愤怒,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金科长的脸上。最后失去了理智开始飙起了脏话:“你这个臭不要脸地傻X敢对你下属动手?我穿长裙都防不住你这种没有羞耻心的死男人?你看着摄像头再说一遍你没有摸我腿?”
中文程度比较好的秃头文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后排的乘客纷纷站起来观战,乘警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郑绾绾,你不会是误会了吧?”秃头文试图降低大家的关注度,但是更让我火冒三丈。
“文次长,你不仅是他的领导,也是我的领导,你不能偏袒这个对女下属动手的臭傻X!”我也不管文次长是我的上司什么的丝毫不注意用词。
“就是,欺负小姑娘算什么男人。”后排一位人高马大的健身大哥开始声援我。
“小姑娘不要激,告诉叔叔是什么情况。”一位看起来和我爸爸年纪差不多的乘警也走到了我身边安抚我的情绪。
只有金科长呆呆地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在他起色心的那一瞬间,他肯定没有想过会事情会闹这么大。
看到站在我这边的人越来越多,我哽在喉咙的委屈一下子变成了呜咽哭了出来。前排的一位姐姐给我递过来了纸巾,又轻轻地抱着我的肩膀轻轻拍打试图安慰我。
我擦了擦眼泪,指着金科长说道:“警察叔叔,这个男的是我的同事,他刚刚趁我睡着的时候用手……呜……用手……摸我的腿。我现在正式报警,希望你帮我处理这件事。”
一听到我要报警,秃头文立刻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开始和我讲条件,希望大事化小。
“郑绾绾,这可是你的同事,要是报警,会有很严重的后果的。”秃头文严肃地用韩语和我说道。
“我不想听,下车我们就去警察局。我豁出去不在这个公司上班了。”我怒火上头,一点都不考虑后果。
金科长一听慌了,开始向我求饶。他那因为慌张而涨红的脸,还有因为害怕而含糊不清地说辞在我眼里都丑陋无比。
“讲得什么鸟语,同事小姑娘你都敢下手,你他妈就是欠削。”听口音后排的健美大哥肯定来自东北。
“这位乘客请您不要激动,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乘警叔叔示意健美大哥坐下。
乘警开始对金科长进行盘查和信息登记,我则被前排的姐姐请到了自己身边的空位置上坐下。
列车还有十几分钟才到站,我颤抖着手打开了手机,按下了许禾的号码,依旧秒接。
“喂,你到上海啦。”
在听到许禾声音的那一瞬间,我内心所有的恐惧委屈与愤怒都变成了泪水涌了出来。
“还没有。”我颤抖着声音说出来了三个字后,就开始小声啜泣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到我的手上。
“怎么啦?绾绾?郑绾绾?”许禾立刻听出了我的异常。
“我估计……嗯,估计还有10分钟左右到上海……你能不能来一下。”我哽咽着跟许禾说。
“好好好,你先别哭,我现在就出门。不哭哈乖。”
我挂了电话,去了洗手台,拿凉水洗了洗脸。
看着镜子里红肿的双眼,我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不会就此轻易地放过金科长。
一想到平日里这种垃圾竟然还在工作上对我颐气指使,我就一阵恶心。这种人,没有资格在我们公司工作,更不能轻易放过让他存在侥幸心理!
我站在车门的位置看着窗外夜色缓缓后退,车厢里开始报站:“各位旅客您好,本次列车的终点站,上海虹桥火车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