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火铳,当然要配给大明最勇武的战士!”
“好啊,有了这些火铳,对付多尔衮李自成就没问题了!”
朱由检手持新式燧发枪,仔细端详,口中啧啧称奇。
他手指轻轻拂拭黑褐色的铳身,像是在爱·抚心爱的女人,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真是一把好铳啊,估计能打死野猪吧!”
王承恩连忙道:“回皇上,皇庄那边试了试,百步之外能将羊头击碎,能不能打死野猪,臣还不知道。”
“朕问的是野猪皮,是鞑子!”
朱由检猛然举起火铳,将铳口对向王承恩,公公被吓得脸色惨白,口中喃喃道:
“皇上,您这是,”
皇上放下铳,嘿然一笑,指了指药仓,示意还没有装填火药。
这把火铳是毕抚坚以《军器图说》图形为基础制成,完全依靠燧石激发,发射速度是火绳枪的三倍左右。
铳体更轻,上手容易,更易瞄准,较之火绳枪,这种燧发枪威力惊人。
更厉害的是,燧发枪基本不受天气影响,防尘防水,在战场上,即便是阴雨天气,也能正常使用。
“皇上,张大人来了,”
朱由检将燧发铳放在手上兴致勃勃把玩不停时,王承恩忽然凑近身旁,压低声音道。
“张国维不是该在皇田指挥流民开垦吗?他怎么来了?!”
崇祯皇帝有些愠怒,张国维不分轻重缓急,临行前,朱由检曾反复叮嘱他要以屯田为重,眼下大明最缺乏的就是粮食,这种时候,他还要回京城凑热闹!
“让他过来!”
远远望见张国维神色慌乱,来到朱由检身前,未及跪倒,便惊叫道: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起来说话!”
朱由检冷冷看他一眼,张国维连忙道:“皇上,昨日从昌平、涿鹿,密云等地聚集而来的青皮、流贼,在贱人刘小波的怂恿下,借着协助藩王练兵的名头,于光天化日下,在京郊抢夺财物,名曰:驱除鞑虏,恢复华夏。”
“驱除鞑虏,恢复华夏?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有没有平均地权,创立民国啊?”
张国维微微一愣,显然没听清皇上在说什么。
朱由检懒得和他再废话,他现在对这个张国维有点失望了,不过帝王之术,喜怒不形于色。
“所以兵部尚书的意思是,朕让你在京郊屯田,你遇到几个青皮无赖,就被吓得跑回来了?”
张国维志在匡扶社稷,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皇上派他去京郊屯田,自然心中很不情愿。
“死人没有?”
“回皇上,通州县令闭门不出,百姓死伤过百,臣麾下亲兵被围在回龙观,死伤近半,臣冒死突围出来,那边已经聚集起上千青皮,来自天·津,通州,密云,说皇上被奸邪小人蒙蔽,他们要进城勤王,要让皇上给自己评评理,这会儿正和守兵吵吵嚷嚷,”
朱由检连忙上前扶起张国维,和颜悦色道:“张大人受委屈了,刚才朕错怪你了,好,这群渣渣终于忍不住了。”
“这些藩王,吃喝嫖赌倾家荡产,现在又勾结青皮,皇上!不能饶了他们!”
藩王鱼肉乡里,和东林党复社一样,早已为大患,听到说他们又联合青皮,王承恩怒不可遏,一时竟忘了太祖立下的宦官不能干政的祖训,说完之后,才觉语失。
崇祯皇帝并不在意,此时也无心过问这些细枝末节,他沉吟片刻,冷冷道:“朕当然不会饶了这群兔崽子!召集中卫军前来,还有谷王!让他也过来!”
虽然表面云淡风轻,然而朱由检心里很清楚,京师不稳,若这些青皮进来,局势只会更乱。
崇祯皇帝本想着下放权力,给藩王练兵敛财之权,集结力量对抗建奴,流贼,没想到,现在藩王倒有点尾大不掉的意思了。
诏令发出去才一个多月,京畿地区的勤王之师越来越多,开始暴涨,除了几个真正能做事的藩王,其余大部,皆酱油瓶的存在。
谷王朱大钱,刚从湖·北谷城赶到京师勤王,一路艰辛,马车漕船都是坐不起的,完全依靠步行。
他身边这五十多个亲兵,看起来和乞丐也没什么区别,面黄肌瘦,走路踉跄,其实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几天前还是京畿附近的叫花子。
楚王和他名字很不相符,虽然被称为大钱,然而常见大钱一个也没有,只靠从谷城县令手中借钱借贷。
若是问朝廷发给的俸银,因为辽饷不足,像他们这些爹不亲娘不爱的远方藩王宗亲,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所以朱大钱便要经常向谷城县令蹭饭吃,搞得朱县令心烦意乱,几次想要让他滚蛋。
一个月前,听到崇祯皇帝颁发全国的勤王令,朱大钱心中大喜,随即便拖家带口,带着他的几个忠实手下,一路向北,来到了京城,来向他远方亲戚讨饭来了。
为壮声势,他在路上收了些无家可归的年轻乞丐。
朱由检如此吝啬之人,还要养活楚王及他身边这五十多个人叫花子兵,每日消耗大量粮食,其中悲苦,如何向外人道也。
“皇上,附近州县的青皮花子,在京师并无根基,现在突然就要进城,背后必然有人支持。“
朱大钱小心翼翼道,他被朱由检从凤阳大牢放出来,招至京师,被委以重任,对皇帝可谓忠心耿耿。
“朕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胆敢勾结贼人?”
“高文彩,谷国珍,你们是怎么想的?”
武人没有文人那么多花花肠子,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比较简单,不过最简单的方法往往也是最有用的。
“青皮不好对付,让他们进城,京师可就乱了,”
高文彩目光凝重,手中绣春刀跃跃欲试。“不如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关进镇抚司诏狱,给皇上做·····”
朱由检咳嗽了两声,高文彩立即停住不再说话。
谷国珍收紧刀鞘:“只要陛下下令,末将这就率领手下,冲出去把他们都砍了!’
谷千户从凤阳带来的五百多守陵士兵,接手崇文门防务已有好几日,这些守陵兵战力虽比不上宣大辽东的战兵,然而对付青皮无赖却是不在话下。
朱由检目光最后落在朱大钱身上。
“今日不想杀人吗?”
朱大钱微微拱手道:“臣带兵无方,
“你若真有心杀贼,这就是个机会。”
谷王仿佛恢复了年少勇武,嘴巴微微长大。
“皇上,给臣一千人马,臣冲出去,将这些青皮全部斩杀!”
朱由检摇了摇头,挥手让他退下,略显无奈道:
“一千人马,朕没有,再说,来京师勤王的宗亲藩王本来就不多,要是现在杀人,以后怕没人敢来了。”
“既不能杀,也不能赶,难道由着这些青皮无赖在京师附近游荡,骚扰乡民百姓吗?”
朱由检若有所思,抬头望向传教士汤若望,微微笑道。
“尊敬的传教士,李若琏李大人东渡日本,已有半月,锦衣卫办事,飞鸽传书,三日必有准信,为何还没有消息传回?”
汤若望连忙回道:“皇帝陛下,你可知道,此去日本,至少要二十多日,倘若航行不顺利,还要延误。”
朱由检沉默片刻,目光投向城下吵吵嚷嚷,聒噪不安的青皮。“汤若望,如果一个恶人杀了另一个无辜的人,上帝会如何惩罚这个恶人?“
”主会让恶人死去,“
这个时代的青皮,几乎个个生性残暴,各人手里都有好几条人命,坑蒙拐骗,敲诈勒索,逼良为娼,贩卖妇女儿童,几乎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如果让他们混进北京城,且不说京城百姓遭受苦难,那些商户也会全部逃走的。
朱由检还指望商人们将江南的粮食运进来,毕竟崇祯皇帝手中还有几十万两银子,只有将这些银子豁出去,他才有可能渡过难关。
“王承恩!“
朱由检使了个眼色,王承恩趴在城头,扯着嗓子朝下面喊:“皇上说了,有路引的进城,没路引的,带上族谱也行!只要证明是皇亲国戚,都可以进城!”
在众人忐忑不安中,崇文门大门吱吱呀呀被从里面打开。
上百名青皮听见这话,探头探脑向城头观望,再确定没有危险后,各人手持顺刀短斧,各式兵器,大摇大摆向城门走来。
“中卫军,射击!”
噼里啪啦,火铳应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