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十三年。
洛泽皇城,灯火通明。
元宵佳节,本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出去赏灯的日子,奚栎却因身体不适躺在房中休息。床的一侧立着丫鬟蓝儿。蓝儿不时的朝着窗外望去,眼神焦灼不安,而这一切都被奚栎尽收眼底。
蓝儿是奚栎的丫鬟,也是奚栎从小到大的玩伴,很小的时候就进入了府中。也不知道父母是谁,只听说是被一个牙婆卖到这府中的。想必是家境贫寒,父母将她卖了罢。蓝儿这个名字是奚栎母亲王夫人给起的。王夫人见蓝儿乖巧,又与栎儿年龄相仿。便把她给了女儿做婢女。
按青朝传统,每年灯节,各府的丫鬟奴仆可以回到家中与父母相聚,只要不妨碍第二天的事宜,便可晚些回来。当然,府中大小事宜不容拖怠,所以一些人必须留下。自然,这些人在府中的地位定是他人无法企及的。还有一些留下的仆人就是像蓝儿这样的,无家可归。
奚栎的父亲叫奚程,是青朝的大将军,深受皇帝万俟敬器重,这镇国将军府便是他下令赐予奚将军的。因此,这整个洛泽皇城还没有谁敢轻视奚府的。王夫人是奚程的青梅竹马,两人被皇上赐婚并相爱相伴的佳话也让所有人羡慕。但身为大将军,只守着一个夫人也是不大现实的,所以这几年,奚程不管是个人原因,还是要应付各个同阶品不同阶品的达官贵豪,林林总总倒也有了四房。但他对王夫人的喜爱倒也丝毫未减。
“蓝儿,蓝儿”奚栎连叫两声都无人应答便,抬头看了看,看来,她是真的想出去玩了。奚栎拍了拍蓝儿,她这才回过神来。“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看着蓝儿焦急的神态,奚栎不禁噗嗤大笑。“你这丫头,跟了我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我是骗父亲,母亲的。”蓝儿一惊,这才想通。小姐晌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说怎么就身体不适了呢,原来……“小姐,你是不是不想见到四姨娘才骗老爷夫人的?”奚栎见蓝儿反应过来了,道“哎呦,我的蓝儿,你这都知道,佩服。”蓝儿见小姐取笑,嘟起嘴好像在生气。但一想到那个四姨娘,又不禁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起来。“哼,就四姨娘那样的人,小姐别为她生气,不值得。再怎么说小姐你也是老爷的嫡出女儿,她不过是个姨娘。”话说这四姨娘是当朝天仪郑鑫的女儿郑莹,这郑鑫见奚程权威势重,想着攀亲,拼了命的把女儿嫁入奚府。虽说奚程比郑莹大的多,这郑鑫倒也不在乎。毕竟奚程如今显赫风光,况且长得又端正,完全看不出年龄大,只要女儿嫁过去,只有享福的时候。
这郑莹惹到奚栎可是由来已久。奚栎每年的生辰并不像其他权贵家女儿一般盛大,她只想和父亲母亲一同庆祝。去年的生辰依旧如此,但这郑莹不知是真是假,称肚子痛把父亲拉了过去。这让奚栎心里很不惬意。再者,这郑莹天天霸占着父亲,连母亲都有些被冷落,受其他姨娘们嘲笑。
虽说是灯节,她不敢作祟,只能按常规随二姨娘三姨娘跟在父母亲之后,但谁知道这狐媚妖子会做出什么来。奚栎想,不去看也罢,省的心里难受。但这也拖累了蓝儿留下来陪她。
奚栎问蓝儿:“你是不是想出玩?”蓝儿一听眼睛仿佛放出光一般,但又黯淡下去。朝门外努了努嘴,“小姐,你以前喜欢到处闹腾,今天外面老爷留了那么多人,可不就是让他们看着你。想出去,不可能的。”哎……说罢,长叹一声。奚栎忙说:“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毕竟本小姐可是学过功夫的人。”蓝儿一听,不禁笑了起来,“小姐,就你那平日里偷学来的三脚猫功夫,还想打他们。”蓝儿边说边指着门卫彪悍的仆人,“算了,我还是,还是不出去了。”
奚栎本想辩解,但看到门外一群壮汉,不禁收回想说的话。啊,好像实力确实有那么一点悬殊,一点,就一点……
突然,奚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蓝儿,我想,我知道咱们怎么出去了。”奚栎眼角闪过一丝狭光,倒把蓝儿吓了一跳?。这小姐,太可怕……
蓝儿走出雅薇阁,对其中一个壮汉说,“小姐饿了,想吃东西,让我去厨房拿些吃的。”大汉不语,点了点头。蓝儿朝着厨房走去,在拐弯处一跑,偷偷绕进后院,又回到厨房,随手拿了些吃的,回到房中。蓝儿兴奋的看着小姐道:“我刚才去后院看了,没人。可是,咱们真的要从那儿走吗?”“当然。难道,你不想出去了?”奚栎故意道。蓝儿说:“不是的,小姐,那咱们走吧。”“等等,蓝儿一转头,看见小姐拿出两套男人的服装,这小姐明明每天与自己在一起,什么时候搞来两套男人的服装。怎么感觉小姐有那么多秘密,算了,蓝儿想,果然自己和小姐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哎。
换上男装后,两人看了看对方,都觉得还可以,就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爬了出去?。窗户出去以后是一片小小的夹缝之地。旁边正好摆着一个常年不用的梯子。这面墙后面便是后院。终于,成功越狱。
果然灯节,整个洛泽城沉浸在灯的海洋,美丽极了。两人眼中仿佛放着光。奚栎扭头看了看蓝儿道:“大功告成,走,咱们去那边。”她的手指向远处。蓝儿目光朝向奚栎指着的地方,那里灯火阑珊。“那个,小姐,为什么我们要去那么凄清的地方啊?不然,咱们还是去那儿吧。”蓝儿望向市集中央,那里看上去可比小姐指的地方好多了。奚栎拍了一下蓝儿的头:“你笨啊,父亲母亲肯定在市集那里,我们要是去了不就是不打自招吗?”“对诶,还是小姐聪明。”奚栎看了看蓝儿傻乎乎的模样,不禁想笑,清了清嗓子,又说道:“额,蓝儿啊,话说,在外你该叫我什么?”这回蓝儿总算反应过来:“是,公子。”奚栎满意的笑了笑,“走,公子带你玩。”
奚栎所指的地方叫断街,说是街,实际上也就是个小巷子,那里平时冷清无人,一片荒芜,但每每灯节,小巷里就会出现一些奇人异士,不过在奚栎看来那只是一群江湖骗子罢了,毕竟哪会有奇人异士聚在小巷呢。不过奚栎就喜欢这种怪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