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怡啊景怡,你怎能下如此的狠手!这下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徐清风望了一眼孙家凝的尸体一声叹息,随后让家丁把她从椅子上解了下来,看到昨晚被苗景怡踹下来的房门,便命家丁将尸体平放在门板上,抬到房内放置正中。
徐清风蹲了下去,面无表情的端详起了孙家凝的遗容,只见她的嘴里还塞着碎布,眼睛睁的大大的,脖子上还有许多血迹,瞧见这如此凄惨的模样,徐清风摇了摇头,喊来一名丫环把碎布从她嘴中扣了出来,又将脖子上的血迹擦拭了个干净。
“少爷,夫人死不瞑目啊,您看……”丫环小心翼翼的征求意见。
“合上,给她合上,还有嘴巴,都合上。”徐清风扬了扬手,喃喃自语道:“这下可难办了,景怡,你快些逃吧!”
对于孙家凝的死,徐清风可谓是心里毫无波澜,他向来对孙家凝没什么好感,死便死了,按部就班处理后事便是,派人去寿州报丧以后,也没多想徐立壮回来后会做如何过激的应对,反倒是担心起了苗景怡的安危,昨晚带练兵在庄内追拿苗景怡时,他还故意分派了一些练兵往相反的方向追,得知苗景怡等人翻过寨墙往北逃窜之后也没穷追,只是象征性的派了一小队练兵北上搜查,煞费苦心这一番,也不知苗景怡现在安然脱身了没有。
徐清风拉了把椅子,坐在后院里静静的等待,眼下能做的便是等待徐立壮等人赶回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就连凌乱的房间也没安排人收拾,依旧保持着原样。
“少爷,老爷回来了!”一直等到了下午,终于把人给等回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徐清风挥了挥手,示意家丁先退下,然后伸了伸懒腰,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寿州孙家的二位老爷也都来了。”家丁补充道:
“早就听到了,出去迎接。”徐清风隔了一个院子就已听到了阵阵哭嚎声,也是装模作样的哭了几声,迎到了后院门前。
徐立壮咧嘴哭喊着抢了进来,孙家仁与孙家泰踉跄着紧随其后,三人估计来时路上便已哭过几场,脸上都是布满了深深的泪痕,嗓子也是哑的不行。
“爹!二娘她……”徐清风带头哭了几声,一大帮家丁家仆随声大哭,院内顿时悲声恸天。
“凝儿啊!我的凝儿,你怎能忍心撇我一人!”徐立壮扑倒在地,老泪纵横,他与孙家凝结合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夫妻俩感情一向很好,一夜之间阴阳相隔,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难以接受。
孙家泰与孙家仁兄弟俩也是哭的感天动地,一头扑到尸体前嚎啕不止,拉都拉不起来。
折腾了许久,许是哭的累了,徐清风好说歹说将三人劝了起来,扶到客厅里休息,趁这功夫徐清风三言两语禀报了昨夜孙家凝遇刺经过,徐立壮听后咬牙断定:“苗景怡必定是受苗沛霖所指使!”
孙家仁哭诉道:“就算是苗沛霖与你们不合,总归是门户之见,何至于上门加害啊!”
孙家泰垂头猜测道:“必然与苗天庆被抓之事有关,苗沛霖算到了咱们的头上,气急败坏蓄意报复,可怜小妹平白遭受杀身之祸!”
“徐某念旧情,处处忍让,忍气吞声,苗沛霖竟然纵容女儿上门行凶!天理何在!”徐立壮越说越激动,拍案而起,高声疾呼:“清风,速速调集全庄人马,我要与苗贼决一死战,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徐清风忙劝道:“爹,冷静一些!”
“你给我闭嘴!”孙家凝尸体还热乎着呢,徐立壮怎能冷静的下来,一声叱喝,吓的徐清风低头不语。
孙家泰恨恨道:“苗沛霖必须血债血偿,待我调集寿州团练,咱们一起报仇雪恨!”
“等一下,你们俩个先不要乱了方寸!”孙家仁抬了抬手,顺势抹了把眼泪,边哭边道:“我何尝不想为小妹报仇,可是你们可曾想过,他使出如此手段激怒咱们,是为了什么?”
孙家泰与徐立壮对视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显然未从彼此的眼中得到答案。
孙家仁指点道:“两淮一直传言苗练必反,苗练必反,三年过去了,苗沛霖一直没反,他在等什么?他在等一个契机,要找一个由头造反,你们若是冒然出兵,不正中他的下怀吗!总之,这事可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啊!”
孙家泰寻思了一会儿,顿悟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之前因为萍儿失踪之事还有苗天庆被抓一事,坊间舆情都偏向他那一边,苗沛霖肯定不会承认派人行凶之事,咱们若是出师无名,他倒成被逼造反了。”
徐立壮道:“不管别的,先把苗景怡抓回来!只要她认罪了,我看苗沛霖还有什么手段还有什么借口!”
徐清风小心问道:“若是抓不住呢?”
徐立壮瞪了他一眼,叫道:“抓不住也得抓!苗贼一家我要一网打尽!”
孙家泰脑筋突然开了窍,拍下大腿叫道:“没错,抓住苗景怡再说,至于对付苗沛霖时机还未到,不过咱们前些天往京城送的举荐信应该到了,现在京畿战事告急,想必很快会有回复,若是皇上下旨让苗沛霖北上勤王,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孙家泰顿了顿,又道:“苗沛霖若是北上,一旦取道捻匪领地,咱们告他一个通匪之名,攻其老巢,断其退路!他若不肯北上,那就是违抗圣旨,到时召集各处团练讨伐,苗练众矢之的,定不能挡!”
徐立壮听后当即拍手叫好,若不是孙家凝尸骨未寒,恐怕早已兴奋的笑出声来,他平定了一下情绪,握拳道:“如此一说,当务之急是擒住苗景怡,以此逼的苗贼步步就范!”
徐清风愧疚道:“可是,苗景怡身侧高手众多,昨夜行凶之后便冲出重围逃之夭夭了。”
徐立壮问道:“那丫头往哪逃了?”
徐清风如实道:“应是往北去了。”
徐立壮道:“那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带人去追啊!”
徐清风一听,不禁又担心起苗景怡的安危,改口道:“我命人追出很远,并未发现苗景怡的踪迹,以她的聪明伶俐,肯定不会轻易泄露行踪,想必是在故弄玄虚,明着向北逃,实则迂回往南了。”
徐立壮道:“不用多说了清风,你把她追回来!为父提醒你一下,休要顾念儿女之情!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孙家泰也道:“苗景怡想往南逃,若不走双石桥,只能从八道河经过,赵元鑫投诚以来便一直在淮南八道河一带驻扎,我这就下令让他带人助你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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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之后徐清风松了口气,心道:“这下景怡必定不会有危险了!”召集了一队人马正要背驰而行,忽然发觉有件事情未办妥当,便叫来派去寿州报信的家丁问道:“你去报信时,孙千萍没在场?”
家丁道:“小的并未见到孙小姐,应该是回独子山了吧。”
徐清风掂量道:“怎么说也是她家姑姑,你去一趟独子山报下丧吧。”
家丁问:“那让孙小姐来吗?”
因孙千萍失踪之事连累苗景怡跟自己闹了很大的不愉快,徐清风早已对孙千萍颇有怨意,扬手道:“她爱来不来,不用送讣告,就去捎个话,让她节哀顺变就行了,去吧。”
徐清风带着人马行出南门,领头的练长提醒道:“少爷,凶手等人好像往北逃了。”
徐清风叱喝道:“我让往南追必定有我的道理,你少给我多嘴!再说再往北过了蒙城便是捻匪的地盘,你敢去追吗?”
自家少爷专情苗家小姐是整个徐家庄尽人皆知的事情,练长心里自然明白,不敢再多说,一帮人马扬起飞尘往南奔去。
漫无目的奔出了四五十里地,来到了一片苇子地,徐清风以人累马乏为由,命众人下马解鞍就地休息。
徐清风躺下小憩一会儿,忽然听到练长大叫:“少爷,好像是凶手,在那边!”
“什么!”徐清风一个激灵,忙爬起来望去,苇子荡里钻出来的几个正是苗景怡等人。
练长竖起拇指夸道:“少爷神机妙算,当真厉害!”
徐清风一时也想不明白,苗景怡明明往北逃了怎么会出现在南边,懊恼弄巧成拙,愣神一会儿,练长已经带着练兵围了上去。
苗景怡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追上,她带着众人走小道绕大圈,早已累的不行,一看练兵围了上来,索性也不跑了,转头躲回了芦苇丛里。
“景怡,你在里面吗?”
“景怡,你快出来!不出来我就走了!”
徐清风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摊手对练长说道:“分明是你看花了眼,瞧见没,根本没人!”
练长敢怒不敢言,唯唯诺诺道:“是是,少爷说没人,那就是没人。”
徐清风正要招呼人马撤离避让,不料苗景怡从芦苇荡里探出身来喊住了他。
“喂!本姑娘在这里呢!”
“景怡!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良苦用心毁于一探,徐清风垂头丧气欲哭无泪,苦着脸望去,苗景怡等人已是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