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狐刚刚踏上这十膄船连成的巨大花船,一种诡异的感觉便袭击全身,让他汗毛竖起。
“这船上似乎有些不对劲。”风狐看着其余的三个人,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有觉察到。
于是出言询问,毕竟自己只是个学徒,他们才是念痕法师。
“不对劲?什么不对劲?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古筝摇头四处张望,眼前花船繁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嘛,“还是说风狐你一个处男上船紧张了?”
“别傻了,能有什么诡异?”
方圆也安慰风狐,“不要疑神疑鬼了,实话告诉你,在杭州城是不可能出现什么妖魔的。就算有也是些入不了流的小鬼,只敢躲在阴暗的地方见不得人,像是这西湖上,那是更不可能的了。”
石磊指着湖心,那里除了个小亭子什么都没有一片幽静,“看到没有,在这广阔的西湖下面藏着一只君主级的妖魔大蛇,也不算是藏,更准确地来说是古时候的人类发现这头妖兽不会伤害人类,出奇地好相处只要每逢节日扔些鲜花果畜的就行。”
“要是其他的强大妖魔进入了它的领域反而被认为是一种挑衅被镇压杀死,因此古时的人们才在这里建造了城市。不仅仅杭州,其它的地方更是如此,都有着各自安身立命的底牌,否则你以为在妖魔昌盛的世道,人族为何坚强至今?”
风狐被三个人安利的头皮发麻。
西湖下面有一头君主级的妖魔。
“君主级的妖魔强吗?”风狐随着问。
“呃......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反正从古至今,就没人见过这大蛇被打败过。”
“没错没错,你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搞死了。”古筝拍拍手。
“除了禁忌修士与同为君主妖魔,没谁对抗得了。”
四个人刚刚上船,便有着一个成熟韵味的女人走来。
“呦!磊哥啊,好久不见!”那女子扭着腰,一声长音要把人的魂叫出来。
“是啊,你又胖了。”石磊言笑着捏了一把,被女人打闹着,“我这些弟兄是第一次来,去找一个前面的地方,上好歌好酒,这钱财啊,有的是。”
“好好好,姑娘们,来带这些男儿里面请。”
随着成熟大姐的叫喊,走出了三个衣着鲜丽的女人,她们长相都算上等。
风狐摇摇头,可惜都没有文静好看,想到这里他忧从中来,变强的欲望在眼底浮现。
这三个女子走起来端庄得如同大家闺秀,就连说话也有一种斯斯文文的感觉。
她们带着风狐三人往屋里走,石磊则表示要找那大姐说些事让她们先进去。
刚进门,那歌舞琴弦琵琶,就一股脑地钻出来。
许许多多的儒生秀才公子,有的端正地跪坐在周边不同的无门雅间里,或吟诗作对或欣赏书法,或欣赏正中的歌舞。
堂内也有两排的矮桌和蒲团,上边放好了新鲜的瓜果和各色的花朵,用的都是地道坎窑的瓷器。
风狐几人被引到了中间一桌无人的,因为古筝说逛了一下午还没有吃饭。
方圆指出,在这里可不会吃得饱,除非你不要脸吃相骇人。
那三个女子也就坐在一旁,和三个人说着话,不时倒着酒。
一个在安静地听着古筝吹牛逼,甚至还参合几句,像是颇为信服,乐在其中。
一个在和方圆谈论起各地的见闻和趣事,也算是津津有味。
不得不说,这家明月珰的妙处,竟然和各类各样的人都能奉为知己一般。
“那么,公子,不知道你想要和我谈论些什么呢?”
一句声音唤起了失神的风狐。
“我没什么可谈的。”风狐不知道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一段惆怅和故事,等待着和一个陌生而又谈得来不会闯入自己生活的人聆听。”
这里的女子长相都是上上等,衣服艳丽而不媚俗。
“公子要不要谈论诗歌呢?”
“我不是什么公子,也不懂得诗歌。”风狐随口敷衍。
他自从进入了这船上花楼,就感觉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强烈。
看到这四周一切纸醉金迷和听到的雅声名乐都在让他的脑壳隐隐作痛。
莫非是晕船?
“公子可不要骗人家,你的食指与中指饱满而拇指有力,这是常用毛笔的痕迹。诗歌,不平而鸣。既然识字,哪里会不懂的诗歌呢?”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呵呵地笑着。
似乎为戳破风狐的谎话而高兴。
风狐微微失神,想到了文静教授自己千字文的日子,喃喃道:
“我确实识字。也懂得诗律。”
“呵呵,看来公子也是有故事的人呢。”
女子为回忆中的风狐倒上了一杯酒。“那不知道公子喜欢的是何人之诗?”
风狐一饮而尽,“我也不知道,他是一个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吗?还真是少见,我只在斯朗图来的商客听闻过,听说那是一群狂士。”
“狂士?我倒不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说书落魄的乞丐。”
风狐不认可女子的说法。
他尝试和女子交谈,来转移自己身上的不舒服。
“可妾身看来公子似乎对这位乞丐格外地推崇。”
两个人渐渐有说有笑地言谈,女子很懂得什么叫做倾听,什么叫做该问和不该问。
明月围上了一层阴影,湖上不知何时起了雾气。
杭州在一片的黑暗里,像是一块掉落人间的宝玉。
堂上的五六个舞女一曲结束,迎来了满堂的喝彩。
但这和接下来相比就微不足道了,那个大爷喊着:
“自古人间才女少,多少男儿望柔情。杭州古筝第一大家崔璇小姐,堪称是才艺双绝,小店明月珰值今夜十五请来了崔璇姑娘。”
这个时候大堂的中央出现了一位横抱古筝的白襦裙女子,眼如星辰,眉毛娥娥,身姿婀娜,衣袂飘飘。
一出场便让人目不转睛。
古筝更是看傻了眼,他对着旁边的女子问:“你看清楚崔璇小姐抱得是什么了吗?”
“古筝。”
“啊?大声点,说三遍,我听不清,崔璇小姐抱得谁?”
古筝的打趣逗得方圆和三位女子都在笑。
唯有风狐,因为醉月楼的事,对其的印象差得很。
半晌之后,突然大厅的台子上噗的一声,一层薄薄的纱幕从上缓缓降下,将那平台轻轻笼罩。这正是对方的规矩,只以声会友。
飘渺虚幻的人影,款款落座。朦朦胧胧之中,似乎见到这位琴绝似乎抬眼向着湖上看了一眼。
纱幕轻拢,烟雾缭绕之下,什么面貌根本看不清楚,只见到一双眼神清冷清亮,如同秋水寒潭,一眼看不到底。
随即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慢慢的弥漫而出......
大厅中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静静地看着那似乎虚幻的身影;琴台前,一个想象中无限美好的身影端正的坐着......
“叮”的一声,琴弦缓缓拨动,一声悠远的琴音悄然响起。
这一声琴音便如是天外传来,细微,但却丝丝入人心湖;似乎只是琴音这么轻轻一拨,心头烦嚣,世间沧桑,天下的事情,尽都是变成了过眼云烟,一切都飘渺了起来。
琴音细细的响起,慢慢的弥漫,便如轻烟,缓缓飘出,却逐渐的弥漫了整个大厅。
“此曲名为,西湖。”西湖,心湖也!
演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