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似乎朦胧了些,宫闱重重,宫角上琉璃瓦也因月色带了些光晕。
漫长的宫道上,红衣女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冰冷的城砖,风吹动城墙上的军旗。
月色消散了些,黎明将至。
在城墙上,她看到了初升的太阳,璀璨夺目,朝霞红的像一团火,和她身上的红衣一样的艳丽。
城墙下,那个男子有些担忧道:“潋滟,下来。”
她看着那个眉目如画心里却一直未曾有过她的男子:“宇文琰,我好累。”
那个名唤宇文琰的男子突然蹙了蹙眉头:“你还是在恨我?”
沈潋滟好似已然达到了绝望“阿琰,我穿红衣好看吗?”
宇文琰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潋滟,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的。”
“谈谈?从你毁了我的一切,明明我那么爱你,你却送我去和亲,宇文琰,我恨你!”一抹红色身影如同折翼的蝴蝶,翩然而下。
“不!”
他从噩梦中惊醒,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他是燕朝六皇子,圣上尤为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有未知梦的能力。
自他十岁之时,梦到了母妃的逝世,后来她母妃便像梦中那样,离他而去。
帝王甚是惊讶,随后深信不疑,成了最受宠的皇子。
“六皇子,陛下有请。”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进来。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疏离道:“知道了。”
沈潋滟是谁?她……
九层台阶,每踏出一步,都沉重的很,坐落于城中的皇宫如同巨大的牢笼。
皇宫中央,是金碧辉煌的御龙殿,是帝王的处理朝政的地方。
“琰儿,最近有没有梦到什么?”帝王对他的梦深信不疑,这说起来未免有些可笑,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竟然信梦。
“回父皇,儿臣没梦到什么。”他不想说出方才的那个梦。
帝王总算松了口气,只要没梦到,就代表着他的阳寿未尽。
拘束而又匮乏的日子实在无聊,他便请了道旨,出宫游山玩水。
民间自是与皇宫不同,街上商贩人来人往,大多衣着朴素,只有几个纨绔公子倒是穿的衣着华贵。
人声嘈杂,他有些心烦,便看见了一家悦来客栈,拿着一把折扇,进了客栈。
店小二一看宇文琰便出身不凡,急忙应承着:“客官需要点什么?”
他四周望了望“楼上可有雅间?”
“有,有,公子请。”店小二热情的把他带上楼,楼上并无多少人,只是不远处的一个女子独坐。
“一壶好酒,再要两个招牌菜。”宇文琰被那女子吸引了去,如此杂乱的地方,一个女子来这干什么?
“好嘞,客官稍候。”店小二忙下去,楼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那女子似乎看到了他,点头一笑,如沐春风。
“敢问姑娘闺名?”宇文琰收起扇子,以礼相待。
“噗嗤”女子笑得极为好看“你问我名字?公子可知,知道我的名字,可就要娶我了。”
宇文琰亦是不解:“哦?”
“我从小被养在闺阁之中,自幼陪伴我的只有琴棋书画,婢女大多对我恭恭敬敬,实在无聊,所以,你若想知道我的名字,便要娶我。”那女子说的时候,极为骄傲。
宇文琰这次倒是笑了:“姑娘既未出阁,为何还会随意来到这地方呢?”
“宅院就像一个笼子,鸟儿总是渴望外面的。”她似乎挺悲花伤秋的。
“与姑娘一样,也不喜那样的生活。”宇文琰举杯,示意她。
那女子豪爽,举杯便一饮而尽。
“你身为闺阁女子,竟也会喝酒?”宇文琰对她更加的好奇。
“就许你们男儿千杯不醉,不许我们会喝酒?”
畅聊半日,二人方从客栈离开。
“小二,结账,这位姑娘的也算上。”宇文琰回头看了一眼。
本以为二人便就此别过,城东的永庆寺里,二人再次相遇。
“大师,解签。”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了手,对视时,惊讶的开口,“是你?”
二人的签上的字一模一样:纵是十里柔情,却得一帘幽梦。
大师喟然长叹道:“孽缘,孽缘啊。”
两人不明所以,但大师一直说天机不可泄露,两个人只好悻悻然的出了寺庙。
台阶上,已然镀了层金黄色的夕阳:“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玉佩便赠予姑娘了。”
那玉佩通体洁白,雕成云纹的模样,虽小巧,却尤为精致。
她点头收下了,忽而想起了什么,从头上别着的玉簪里拔下一个,那玉簪虽外表普通,却心意重大。
“来而不往非礼也,喏,给你的,希望有缘再见。”她率先走下了台阶,青色衣摆随风而起,一头秀发在风中飘荡。
“此女子倒是真性情。”他把玩了一番手上的玉簪,便抬步回宫了。
尚书府里悄然一片,她蹑手蹑脚的从偏门走进来,刚关上门,就传来威严的声音:“站住。”
她暗暗蹙眉,叹一声气,转头道:“爹爹。”
尚书沈鹤年看着她:“玩了一天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你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本来就没有嘛”她瘪瘪嘴,紧紧攥了攥手。
沈鹤年转身,临去时道:“明日,抄《女则》百遍交给我。”
“爹……”
“还有,听说陛下属意你当六皇子妃,你怎么看?”沈鹤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她。
“呃,爹,我还小,再说了,六皇子是谁啊,我不想嫁。”
“六皇子是陛下属意的太子,你若能成为六皇子妃,那才是我们沈家的荣耀呢。”沈鹤年但也没有逼迫她,让她回房休息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六皇子这个人到底是谁?会不会口歪眼斜?会不会痴傻?
这样想着,沈潋滟又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棱角分明,温柔多情,真是令所有女子为之倾心。
这样想着,这一夜似乎过的十分平静。
翌日早朝,看似平静,却波涛汹涌。
“恭喜沈尚书啊,听说,陛下要赐婚了?”几个文官围在沈鹤年的面前。
“小女的福分而已。”沈鹤年不愿参与污浊的斗争,拱手离开。
“有个知书达礼的女儿的确好,若是她女儿嫁入皇家,他沈家一族怕是都要鸡犬升天了。”旁边的人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