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盛夏,但是山林里浓荫蔽日的天黑得特别快。文生带着肉包子赶了一段山路,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人也也渐感疲乏,寻思着只能等天亮以后再下山了。
山林里的夜特别黑,文生靠在大树下,搂着肉包子的狗头,听着虫鸣还有爬行动物从草丛中爬过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小时候就听村里老人们说大青山里有狗熊,曾经还有人在山上碰见过熊猫。文生从没去过动物园,无论是狗熊还是熊猫,他都没有看过真的活的。想到电视里看到的萌萌哒的熊猫,文生有了想在这大青山里一睹熊猫真容的冲动。
“嗷……”远远的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文生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心里有些发颤,“山猫?不像。狼?肯定不是,狼嚎不是这个声音。不会是狗熊吧?千万别是狗熊啊!老子搞不定狗熊那么大块的东西啊!”文生甚至想,如果自己一定会被野兽吃掉,那就让萌萌哒的熊猫吃吧!吃掉了拉出粑粑,最后会变成竹子吧?长在这山林里,无知无觉的,也不知道好不好。
文生一边想着一边警惕地凝神静听,过了很久再也没有听到野兽的叫声,除了此起彼伏的虫鸣和山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文生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身体顿感疲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晚,文生睡得很好,天大亮了他也没醒,直到被从空中掉下来的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砸中。
这东西砸中文生脑袋又顺着头发滚落到了他的胸口。文生一睁眼就看到了这团毛茸茸的东西——一只雏鸟。此时,这只趴在文生胸口的雏鸟正不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肉包子用鼻子在雏鸟身上嗅了嗅,慢慢张开了狗嘴。文生一巴掌扇过去,打在了狗鼻子上,肉包子呜咽一声躲了开去。
文生用手拢着雏鸟放到眼前仔细瞧,还未完全睁开眼睛的雏鸟张着嘴巴发出雏鸟特有的细嫩的“叽叽叽叽”的叫声。
文生心道:这算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拔毛、生火、烤小鸟,可是这小鸟也实在太小了吧!
文生用力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来仰头望着昨晚背靠着休息的大树。“上面有鸟窝吧?掏鸟去!”
不过就是分分钟的时间,文生就爬上了树。在树叶浓密的枝干上果然有一个鸟窝,除了文生手里的那只,鸟窝里还有两只雏鸟。“今天的早餐就是你们啦!”文生乐滋滋的把手向鸟窝伸去。雏鸟没有躲,反而主动靠近文生的手,一边张开鸟嘴发出“叽叽叽叽”的叫声。
文生瞬间想起一个成语——嗷嗷待哺。“这是把我的手当它们的鸟妈了吧?!”文生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傻鸟也傻得有点可爱。少年人的心性未定,常常是一会儿一个想法。刚刚还想着要抓鸟吃鸟,此刻又突然换了心情,不但不抓剩下的两只雏鸟,还把手中的那只也放进鸟窝。文生小心翼翼的把已经有些倾斜的鸟窝扶正,柔声对小鸟说道:“你别再掉下去了哦!不然鸟妈妈回来就找不到你了。”
刚从树上下来,文生肚子就“咕咕”叫起来。文生心道:开不了荤,那就吃素呗!这满山都是野果子,难道还能把我饿死不成?
饱餐了一顿野果之后,文生带着肉包子继续上路。一路上,文生时常想起那只毛茸茸的雏鸟,“你妈妈应该回来了吧?妈妈亲自给你喂的虫子一定最好吃!”
“鸟有妈,狗有妈,人也有妈,可是我的妈却不是好人……”
翻过了大山,下山的路越走越轻松,一人一狗离山下的公路越来越近,离青峰村里的那个家越来越远。
顺利的走出了大青山,也顺利的等到了通往山明市的中巴车,文生却在登车的时候遭遇到了新难题——他被中巴车的女售票员拦在了车门外,不准他和肉包子上车。
“不行不行!我们这是运人的车,不是运狗的车。”
“阿姨,您行行好啊!让我们上车吧!”
“你叫谁阿姨?你这么大一个小伙子咋怪头怪脑的?我婚都还没结你叫我阿姨?”
文生瞧着生气的女售票员,心道:没结婚不代表就年轻啊!看面容怎么看你也是30大几的人了吧?不叫阿姨难道叫你老姑娘。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姐姐,您让我们上车好不好?我们两个都是没有家的孩子。喔!我是说我和我的狗,求您了。我要去山明找妈妈!”
文生语带哭音,在山上露宿一夜蓬头垢面浑身都脏兮兮的,装可怜也是很有说服力。
女售票员面露不忍之色但仍没松口:“你说得再可怜我也没办法啊!公司一直都是这样规定的。”
文生一直把着车门和女售票员纠缠,中巴车司机没法关上车门,渐渐没了耐心的司机插口说道:“要不就让他上来嘛!反正空位还多,让他给狗也买一张票。”
司机发了话,女售票员便不再阻拦,文生和肉包子顺利上了车。文生心道:还是男人做事爽快!这些婆娘简直一个比一个怪!
“一张票五十元,你和狗两张票,一共一百元。”
“咹!这么贵啊?”
“嫌贵你可以马上下车,带着你的狗步行三五天应该可以走到山明市。”
乘客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文生无奈只好把手伸进裤子里摸钱。女售票员站在文生座位前一直盯着他,丝毫没有要回避一下的意思。文生心道:是你自己要盯着看的哦!别怪我不讲文明礼貌。手在内裤里一阵摸索,伸出来时手里正好是一百元。
女售票员接过钱,先用手摸钞票的纹路,接着又对着光线看。
文生忍不住说道:“肯定是真的,不然我不会把钱保管得这么好!”
女售票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文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钱已经够脏的了,保管的时候还是应该讲点卫生。”
顺着山势而建的公路蜿蜒崎岖,中巴车在路上七拐八拐之后,文生竟然微微有些晕车,不禁怀念起以前走路的日子,平地上可以做到健步如飞,即使在山林里穿梭也能奔跑跳跃如猴子般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