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旭日东升,鸡鸣唤耳。
猎户打猎就要赶早进山,不过今日,长元良却要教儿子习弓。
岭山以南便是南荒,危险四伏。
长元良希望儿子能够早日习得本领,自立坚强。
长家屋后是一片空地,除了几片菜园子,还立的有练习射箭的木桩假人。
饭后,长元良把儿子叫到屋后。
“长生,今日爹爹便开始教你习弓,你定要用心学习,不可懈怠惫懒。”长元良意味深长的和儿子说道。
长生立的笔直,眼睛瞪的大大的,道:“是!爹爹,长生记住了。”
长元良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一阵欣慰,长生从小机灵懂事,灵慧非同一般。
“如此,妻子才愿意让儿子入塾的吧。”
长元良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尺寸较小的木弓,木弓用新生的华木打造,弓弦则是用牛筋做成。
“昨日回来时,我托你元叔叔为你做弓一把,今早我便取回来了。”长元良把木弓交到儿子手中。
长生一脸兴奋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木弓,道:“这弓好漂亮。”
的确。这弓的弓身刻着一束荆棘花。
长生把玩手中为自己定做的木弓,喜上心头。
虽然平日经常看到爹爹在屋后练功,却没有一次真真正正的摸过木弓。
即便是上辈子,自己也没碰过这种东西啊!
“这弓果然合手,你元叔叔手艺了得。”长元良看木弓拿在儿子手中相当合适。
“别忘了回来谢过你元叔叔。”
长元良提醒儿子。
长生嘻嘻一笑:“下午我便去找元叔叔,专程道谢,顺便找小花。”
小花是长生同村的玩伴。
长元良突然严肃起来,声音稳重的说道:“长生,你可知爹爹为何能够射的一手好弓?”
水西村有三家猎户,长家弓法属三家之长,这在村里都是公认的。
长生摇了摇头,道:“长生不知,还望爹爹道来。”
长生只知道爹爹的弓法很厉害,村里的人都夸爹爹。
如果自己也能习得一手好弓,村里人也会夸我的吧,长生想到这里偷偷笑了笑。
“练弓如练心,弓要射的准,心境最重要。”
“心者,神明之主。”
长元良徐徐说道。
“心?”长生挠了挠头。
他似乎有点理解。
长元良蹲下身子,把沉稳的手放到儿子的心口。
“这里,就是心。”
长生装作似懂非懂,通过思索,他可能觉得爹爹想要说的是专心。
一心一意,方可成事。
接着,长元良用另一只手握起儿子娇嫩的小手,放到自己手掌下,紧贴他的心口。
“长生,你感受到了什么?”长元良询问儿子。
长生细细感悟。
“噗通,噗通。”
胸口起伏,心脏跳动。
“我的心在跳。”长生老实回答,能清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长元良笑了笑,把手放了下来。“仔细感受心跳的韵律,直到你能自己感觉到。”
“用呼吸去感受。”
长元良给儿子讲解。
“用呼吸……”长生闭上眼睛,脑中回忆着爹爹说的话。
“噗通,噗通。”随着一呼一吸,心脏也一起一伏。
长生渐渐把手放下,似乎也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又似乎了无踪迹。
长生缓缓睁眼,眼神有些迷惑:“爹爹,长生似乎明白了。”
长元良心思一闪,不知儿子是真懂还是假懂,不过不管懂不懂,他都要把最基础的东西告诉儿子。
“接下来爹爹便先演示给你。”长元良要儿子在一旁观看。
那把古硬华木做成的弓,长元良一直背在身后。
他把硬弓拿下,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羽箭,缓缓放到弓弦上。
“那五个假人,分别有十丈,十五丈,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
“你且看好。”
长元良手臂提起,轻轻拉满弓弦,瞄准最近的一根木桩假人,手指微松,羽箭便离弦而出。
“嗖。”
羽箭快若微风,化作一道黑影。
“当!”
长生只觉自己眼睛一闪,弓箭便已经射到最近的假人身上。
远远看去,羽箭稳稳插在假人的心口,一寸不差。
长元良再次抽出一根箭,放到弓弦上提弓射出。
“嗖。”
弓箭射到了假人的眉中。
“爹爹厉害!”长生在一旁看的出彩。
爹爹射的轻松自然,随便拉弓便能射到假人靶心。
长元良微微一笑:“长生,你来。”
长生拿起木弓,学着父亲那般拉弓,依葫芦画瓢。
长元良递给儿子一根没有铁头的木箭,头已被削钝。
“你先拿这个当做练箭。”
长生接过钝箭。
长元良在一旁指点儿子,“放在箭身前四分之一处。”
“食指钩身,拇指压身。”
长生依照父亲所说,一步一步的掌握握弓上箭的姿势。
“好,把弓箭举到身前,弓身放到眼神上三分之一处,凝神。”
凝神……
木桩在长生眼中汇聚成一个点。
长生拉开木弓,弓弦硬的让手臂有些发颤。
蓦的,手指微松,弓箭从木弓上飞离而出。
钝箭在空中呼啸而飞,笔直的飞过了几丈远后,落在了地上。
“啊!”
长生叫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射箭竟然连靶都没有碰到。
他内心一阵无语,没想到自己这么菜,说出去丢人啊!
长元良哈哈一笑。
儿子射出的箭有些短。
“爹爹莫要取笑长生!”
长生气急。
长元良见到儿子的娇憨模样,却又是越想笑出来。
长生无奈,只好灰溜溜的跑过去把钝箭又捡了回来。
“别灰心,第一次难免的,爹爹第一次连弓都拉不开。”儿子第一次拉弓,能够勉强射出去,已经出乎意料了。
要知道,长生只有五岁。
长生惊叹,道:“真的吗?”
长元良笑道:“爹爹不骗你。”
小儿拉弓射箭谈何容易。
“那好吧!”长生才感觉到一丝轻松。
长元良再次握起儿子的手,“来,再来一次。”
“射弓想要射好,就要一直练习,熟能生巧。犹如庖公解牛。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持之以恒!”
父亲教诲,长生听在心里。
“这么说,射箭就和杀牛一样了?!”长生微微呼叫。
射箭怎么能和杀牛扯到一起呢?
他听娘亲说过这个典故。
传闻庖公善使一手牛刀,专解牛怪,曾斩杀过天魔牛,饮过神牛血。
不过最初庖公只是荒村小落里的一名小小解牛儿郎。
从此世人便知庖公能于解牛。
被人们敬仰,唤作世间大能!
长元良笑了笑,“差不多!”
长生嘿嘿一笑,接着陪同父亲一起习弓。
几个时辰便在练习中悄然而过。
长生只觉自己全身淌汗,手臂酸麻,眼睛苦疼。即便途间也有休息,也不觉得轻松一些。
日上当午,全家三人一起吃饭。
井宛白拿出粗巾给儿子擦汗。
“长生辛苦了。”
长生摇了摇头,对着母亲说道:“长生不辛苦,只觉得练弓有趣!”
他说的是实话,整个上午一心一意的投身练习弓箭,没有觉得无聊。
井宛白莞尔一笑,接着擦拭着儿子身上的汗。
“长生,今日爹爹把方法已经告诉于你,日后你便自己习弓就好。”长元良把口中的饭咽下,对儿子说道。
长生点头,表示知道。
“爹爹已把方法都告诉我了,我便要自己努力了。”他心想。
饭后,有人跑来叫长元良去村中商议例事。
“我去去就回。”
长元良对妻,子说道。
村子每周都会商量议会,谈谈村内的事,商议计划,打理村务。
村里健壮有力的成年人都会前去村中大树下议会。
长元良随着来人一同出门沿着石路来到村中的大树下,此时树下已经围着一圈人,人群中间却立着一只浣兽。
那浣兽满脸云斑,皱痕堆叠,头上生有一袭如流水般的白色鬓毛。
“族老好!”长元良来到人群中,弓手敬礼,在朝浣兽问好。
“元良坐。”
人群中的浣兽竟然口吐人言,像人一般说话。
浣兽呵呵笑道,和蔼亲近。
水西村的人都叫这头浣兽为族老,受全村人敬仰。
浣兽没有名字,大家只知道族老单名一个浣字。
是村里人从大山里请来的族兽,保卫村落不受外来人的侵害。
是一只老年的云浣,已经修炼成精,手段非同,造化难言。
只是已经上了年纪,很少出手,在养精蓄锐,赡养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