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长家屋后。
一个男孩正站在平地上,手里握着一把刻有荆棘花的短弓,凝神注视着远处的木桩靶子。
孩童张弓搭箭,手臂慢慢拉满弓弦。
“去!”
“嗖!”
他手臂微绷,迅速松开拉的紧绷的弓弦。
一道黑影撺掇而出,是飞出的弓箭,那弓箭在空中急速飞夺,前方闪烁着一点寒芒,原铁打造的箭头,锋利无比。
“当!”
铁箭中靶,箭身止不住的摇晃。
“不错。”从旁边传来一声中年人的声音。
两人皆是望去,那铁箭打中了木桩的下边。
虽不是中心,却是挂靶了。
搭弓射箭的孩童自然是长生,发话的中年人则是长元良。
一个月来,长生每日练习打靶射箭,上下午轮番上阵,不曾有过歇息。
“可惜,射歪了。”长生摸着头,嘿嘿一笑。
经过一个月的练习,他现在已经能射中第三个木桩的靶子了,距离二十丈,进步突飞猛进。
“靶子越远,考虑的因素越多,尤其是起风的时候,要感受风的律动。”长元良教导。
儿子这一个月来的努力,他都看到了眼里。
当然进步也是飞速的。
五岁的孩童能够拿着一张软短弓,打靶射到二十丈远的木桩,已然不容易。
长元良深知是天显的缘由。
长生再次从一旁拿来一根铁箭,搭在弓身上,拉满射出。
“嗖。”
破空声响起。
“当!”
铁箭中靶。
长生摇了摇头,这次又射偏了,射到假人的胳膊上了,之前是腿,现在是胳膊。
他自然不会气馁,最开始的时候他连最近的一个木靶都打不到。
他虽然能够打到靶子,却不能做到随心如意。
就这般,长生又练习了一上午。
长元良陪在身边,一直指导,更正儿子的错误。
其中有几次,长生竟然命中了第二个木桩的靶心。
每个木桩假人身上,都有几个红点点,那几个红点,都是靶心的位置,头,胸,腹。
最后,长元良又在儿子面前露了一手。
他拿出自己的硬华木弓,塔上三根铁箭,凝神射出。
“嗖嗖嗖。”
一连飞出三道黑影,三道破空声响起。
“当当当!”
金石的声音发出。
三道铁箭稳准狠的同时命中了最远处木桩的三个靶心。
长生每每看到爹爹出神入化的弓法,都是叹为观止,不知爹爹为何这么准。
长元良收回弓箭,放到了一旁。
他来到长生身旁,蹲了下来,从衣服里取出了一个挂在脖子上的木挂坠。
那挂坠雕刻古朴,像是一个木牌子,有些地方已经被磨损的有些残缺。
长生纳闷。
他自然知道爹爹一直贴身戴着这个吊坠。
“长生,你知道爹爹为什么弓箭能射那么准吗?”长元良问道。
长生眼珠眨啊眨,“难道是这个木坠吗?”
他猜测,不然爹爹也不能随便拿出来这个木坠啊。
长元良点了点头,把木坠放到手上。
“这木坠是爹爹多年以前游历南荒时,偶然获得的一个吊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不过这个吊坠却能够帮人入定,凝神屏息,起到至关重要的重要。”
“估计是某个强大修士炼制的凝神符咒。”
长生把木坠拿在手中,来回观察。
像是一个古玩。
“哇!”
他长大了嘴巴,没有想到爹爹竟然有这种宝贝。
是能够帮人入定安神的古物。
“如果说爹爹箭法有七,那么这个弓箭就有三。”长元良如实道来,这算是长家的宝贝,一直被他带在身上。
“等你箭法初成,爹爹就把这木坠送给你。”长元良拍了拍儿子的头。
长生摇头,道:“那如果爹爹给了我,箭法岂不是不灵了。”
长元良哈哈一笑。
“这木坠对我的效果已经不大,即便摘掉木坠,我也能百步穿杨。”他实话实话,这木坠对他而说效果有限。
长生嘟囔道:“爹爹骗人。”
传闻很久以前楚兴国有一神射手,善武弓,身背逐日弓,能在几千里外,射中神柳的叶子,因此被人传唤,也是世间大能。
相传那人出神入化,能够缩地成寸,一步便是几十里,一身造化难言。
长元良一时间哑口难言,不知道该怎么回。
长生呵呵一笑,“长生在打趣呢,爹爹别在意。”
“好啊你,竟然拿爹爹开玩笑。”长元良无奈。
不多时,井宛白喊两人吃饭。
饭桌上。
“长生,明日爹爹要进古县城,你跟我一起去吧。”长元良喝了一口米酒,对儿子说道。
长生一听,兴奋的跳了起来。
古荒县是附近方圆千里内唯一的一座县城,周围百个村落都以古荒县为中心。
他不曾进过古县,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村中。
可真是要把自己憋坏了。
井宛白听了皱了皱眉头。
“儿子这么小,你带他出去作甚?”
水西村到古荒县有六百里的路程,少说也要四五日,来回一趟就要快十日。
虽说是在大荒外围,但路途上也是充满未知的危险,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带儿子进县城看看,也算长长见识不是?”
“再说了,元兴家的儿子不是在儒塾修课的吗,不如让长生去那里看看,你不是也有让长生进塾的念头吗?”
井宛白思量了一番,最后同意了下来。
“长生,你可要跟好你爹爹。这可不比进山,要危险许多。”井宛白担忧的对儿子说道。
这一个月来,长生跟随长元良进山已经很多次了,可谓是轻车熟路。
“长生知晓。”
长元良接着说道:“把家里这几个月来的皮毛什么的,都拿出来整理一下,也好进城换些物品。”
井宛白点头。
每过几个月,村里都会组织一次队伍进县城售卖东西,草药,兽皮,矿石,材料各种东西。
这路长元良已经走过十几次,自然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中途即便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被一行人化解多次,都安然无恙。
“族老还说,可以的话,给娃娃们买些精血,把家里的钱财待会都取出来吧。”长元良和妻子说道。
“精血?”长生不解。
“就是喝了会活蹦乱跳的水。”长元良对儿子打趣。
“好吧……”虽然爹爹解释了,但他还是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感觉有点像脉动?
“也好,家中还有一些积蓄。”井宛白给丈夫说道。
饭后,长元良和妻子一起在厨屋洗漱碗筷。
“这次族老发现的古术很不一般。”长元良打起一勺水,洗刷着盘子。“似乎是远古的神术。族老让我们都噤声不要声传,其他几个村落也都保密了,如果泄露,可能会有大祸。”语气有些严肃。
井宛白听得心惊。
那日大槐树下的异象,她也看在了眼里,不可揣度。
“那长生肩膀上的道纹……”
当日事后,长元良和妻子两人发现儿子的胳臂上突然多出了几道符文。
他们把事情告诉族老,族老也解释不清。
只是说其他的孩童并没有这种迹象,因此两人一直忧心忡忡。
长元良托付老浣去其他村落看看有没有相似的情况,结果老浣带来的结果依旧是没有。
“那会不会有事。”井宛白语气忧虑。
“族老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这是一种失传的神术,埋藏在荒下,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只要不大肆宣扬,没有人会知道。”
“这一代的娃娃们,因为古术的原因,根骨都很不一般,远超周围没有发现古术的村落。这是机遇,也是考验,希望能够相安无事。”
涉及到古荒的东西,都很可怕。
想起上次荒墓之行,长元良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嗜人的古荒似乎历历在目。
井宛白默言,刷着碗筷。
“明日上路小心。”她提醒丈夫。
“恩,你也不要多想。”他知道妻子的脾性,总是为他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