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那可恶的死丫头,这是要把慕家害死呀!
老太太心中已有怒意,但想到华家这般捧高踩低,也实在心意难平。
她呵呵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啊!华家当日巴巴地跑了三趟,我慕家见你们心诚意切,这才忍痛确定将家中女孩嫁入你家。却如今,不过听到一些儿流言蜚语,便以为我慕家顷刻之间便要分崩离析了,于是迫不及待上门退亲。这般见利忘义,声色犬马之人,我慕家的确高攀不得。然而退亲一事且不可这般轻易说开,当初订婚,有婚书告天地,有媒人牵红线,如今既然要退,也当请媒人再坐中堂,为我们裁夺定断以告天地。免得那日说出去,外面还道是我慕家言而无信,信口开河。”
见利忘义,声色犬马,言而无信,信口开河。
这一顶一顶的大帽子压下来,华家的名声可就玩完了。
族中子弟这般汲汲营营,就是为了仕途顺畅,若华家得了这么个名声,那可怎么得了!
华夫人气急不已,当场发怒。
却被老太太叫来嬷嬷,硬生生将华氏姑嫂赶了出去。
两人狼狈不堪,华夫人更是气得跳脚,没有了慕家人在,她只能对着小姑子生气,道:“瞧她那张狂模样,你还跟她低声下气,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看见没,人家根本不领情。”
白华氏道:“这是也不能怪她,咱们家上门提了亲,这才几日,就又说要退亲,换做任何人,心中也不痛快!如今只能求求任老太太,请她帮我们多说几句好话。”
“早听说那丫头在汴京行事张狂,连邵阳公主的脸都敢打呢。从前有玄家护着,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如今没有了玄家,何太后想要收拾她收拾慕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哎!都怪咱们没想到这一点,差点毁了大孙前程。”
白华氏也很遗憾,华家上赶着与慕家结亲,可不就是为了玄家么。之前还以为即便慕姑娘嫁入玄家不成,但她外祖父是玄大公子的恩师,她自己又是在玄家长大的,有这份情谊在,无论如何玄家也不会不顾及她。如今看来,却是不尽如此了。
何太后既敢放出话来,显然玄家已经放手不管她了,且玄家与汴京白氏已有婚约,白家那位,不晓得如何记恨慕伊人呢,若他家当真娶了慕伊人,不晓得要被怎样为难。退亲一事,当真势在必行。
华家姑嫂怀揣着心事,回家复命去了。
慕伊人这里,却是被老太太叫去问话。
“你在汴京时,可有与人产生龃龉?”
“邵阳公主与我不合。”
对所有人来说,她从汴京回来都才短短一个月不到。
而对伊人自己,汴京之事,却已经相隔十四年,早就是前世旧事了。
所幸前世那些年,她在图塔尔的马棚里,在厄里木的棚坑里,遭受那么多磨难时,她总是会想汴京之事,靠着那些繁华旧梦才能支撑着活下去。因回想次数太多,许多记忆反而失真了,伊人不敢大言不惭,只好说一个最不会出错的。
她与邵阳公主,在汴京时,的确水火不容。
邵阳公主是何太后的亲女,是今上的长姐,她与邵阳不合,得罪何太后自然在所难免。
这件事慕家早就有所耳闻,但从前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一来邵阳公主再飞扬跋扈,很慕伊人之间也不过是女孩子自己争吵打闹,二来何太后从未出言干涉,他们便以为此事并不要紧。
却忘了以前何太后不敢擅动,不过是碍于玄家脸面。如今伊人没有了玄家撑腰,又从汴京回到了赟都,何太后自然再无顾忌。
老太太心中后悔,从前鞭长不及,没有对孙女悉心教导,让她养成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
可惜事已至此,再后悔于事无补。为今之计,只有早作打算,免得连累慕家。却不知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华家回去之后,左思右想,到底不想担上落井下石之名。可与慕家的婚事,又万万不能成真,这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