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家被人茶余饭后指点了不少时间,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才捏着鼻子咬着牙,把王氏给娶进了门。
只是经过这一遭,老爷子跟老太太对王氏再也没有了好感。须知从前对她和蔼,不过是因为她是亲戚,对待亲戚与对待儿媳,那眼光可是不一样的。从前看她千般好,待成了儿媳妇,便觉得浑身上下全都是毛病。
老太太一想到自己出身高门的儿媳妇就这么被气走了,对王氏这个始作俑者自然没有好脸色。
什么立规矩罚跪都是轻的,甚至还专门挑了几个美艳女娘,勾着儿子不准与王氏同房。
可以说,平厉从小就是在别人的嘲笑跟讽刺中长大的,由私生子转正成的嫡子,对着前面两个真正名正言顺血统纯正的哥哥,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底气?
也是因为这样,后来遇见同样不受家族重视的韩凤婷,两人才惺惺相惜,成为了青梅竹马的一对小情人。
只是也同样因为都不受重视,韩凤婷也从头到尾没有想过要嫁给平将军。而是想方设法,嫁给了身份更加高贵的赟都王。
后来皇上下令,清缴青州公主死忠,平家被牵连。平家老爷和将军上面两个嫡出兄弟,都在那场混乱中被杀的被杀,失踪的失踪,平厉这才一跃成为平氏家主。
别瞧现在的平大将军英勇威武,其实内心深处,依旧藏着当年那个自卑胆小的平小公子。
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成婚,反而还跟已经成了王妃的韩凤婷牵扯不清。
恋姨娘听了白嬷嬷的教导,立刻开始计划怎么给慕伊人添堵。
算到将军要回家,她头三天便跑去厨房寻事了。
“我要吃金丝薄荷玫瑰饼,还要一碗百年老参烫。”
“这……恋姨娘,恋姨娘,咱们厨房,哪儿来的近似薄荷跟百年老参啊!您这玩笑可开不得!”
恋姨娘柳眉一竖,道:“胡说八道,我分明瞧见你们昨日做了金丝薄荷玫瑰饼,还有燕窝和鱼翅什么的,见天儿的做,怎么我要一个就没有了?”
厨娘冷笑:“那是给太太的,姨娘难道还想跟太太比?”
要知道身为姨娘,恋姨娘每月的吃喝份例是按十两银子算的。比大部分人家的姨娘多了不少了。慕伊人这个正妻,每个月在吃喝上面的份例,也不过才五十两银子呢。但她想吃好的,可以自己拿出银子去买了让厨房做啊!恋姨娘这个空着双手进门的,可没这待遇了。
恋姨娘瘪了瘪嘴,甩气走了。
第二日,却还是照常过来,比前一天还狮子大张口,什么嘉定银鱼都被她叫出口了,自然,这回她依旧什么也没要着。
到了第三日,她又来了,这回厨娘还是那句话,没有,若想吃好的,便自己拿出银子来,让厨房买了去给她做。
这一回,恋姨娘可没有乖乖回去了,而是伸手一巴掌,把厨娘给打的摔进了灶根里。
灶下烧着火,厨娘一摔下去,就被燎光了头发,脸上更是被烧得起了泡。
姨娘打人,把人还给伤着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报告给慕伊人。
伊人得了信儿,便把人叫过去,问明白了前因后果,也不多说,直接将恋姨娘罚去跪佛堂。
当着伊人的面儿,恋姨娘认罪认的干脆,可等平厉一回来,便立刻像个猫儿见了救命恩人一般,哭得梨花带了雨。
当然,恋姨娘也没告状,更没说慕伊人什么不好,反而还将自己为什么被罚全都说了出来。当然,说话时却支支吾吾委委屈屈,让人产生无限联想。
平将军本来就是个喜欢多想的,当天晚上就去找慕伊人,让她把恋姨娘想吃的喝的都给补上。
他虽然心中不高兴妻子对姨娘严厉,但他毕竟打着个报恩的旗号,若当真为了一个妾室为难恩人子孙兼嫡妻,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因此对着伊人,他也没摆什么脸色,连说话,也是语气淡然的。
只慕伊人一点都不接受他的勉强,听见男人说要给姨娘加餐,便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道:“一支百年老参,按照赟都的价格,是三百两银子。一两金丝薄荷,是二十五量银子。再加上她要的嘉定银鱼,燕塘明虾,我算算,这一个月下来,这么不重样儿的吃,每个月在四千道五千两银子。将军大方,不如去跟管家打一声招呼,往后姨娘的帐,就从他那儿走。我这内宅的小账本,出起来可有些儿吃力。”
平厉一愕,马上就说不出话来了。
七八千两银子不算多,可一个姨娘光吃就这些银子,那其他的穿戴打扮又要多少?而姨娘有了这么高的规格,身为嫡妻的慕伊人,每个月又该定多少?再加上自己呢?
不算则已,一算惊人。
然而他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姨娘是这样一个奢侈成性的女人,她出身低,能进将军府,已然是万幸中的万幸。他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娘亲,她就曾说过,他们这些出身低微的女人,本就是身不由己,而那些仗着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们做了正室,却从来不肯给其他人留活路的。
平厉立刻就想到了,慕伊人打发走了内宅老人,现在整个平时后院,全都是她的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无人反抗。
这么一来,即便姨娘受了委屈,也只能忍耐。
这么强势的一个女人,是多么的可怕!
平厉暗自庆幸,幸好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想要这么个人当自己的妻子。
他猛地站了起来,长长舒一口气,将沉积心中的郁气吐出来,然后温言道:“是我想得不周到,后宅花销这么大,还是你说了算的好。至于姨娘那里,随便说说就算了,不必刻意惩罚她,到底是王爷送来的人。”
“好,都听夫君的!”
伊人说了一句,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他离开。
“竟被一个姨娘玩弄于鼓掌,这传说中的将军,也不过如此。”茶嬷嬷冷声评价。
“男人么,总是随心所欲了一些。”伊人淡淡地说。
果然前辈子光听见他打仗厉害的名声,到不知道在家事上这么糊涂。
也罢,不过是互相利用,只看谁技高一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