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母亲,果真是失心疯了!”
孙夫人感叹一声,却也无能为力。
有些话她没说,韩凤婷其实比他们瞧着的还厉害。
从前她还曾佩服过她手段惊人,却没有想到,她这手段惊人的背后,竟下作到了如此地步。
当年还在闺阁里的时候,孙夫人就认识韩凤婷了,那时候她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与家中嫡姐很不和睦。
她们由于身份使然,对这些庶出的女孩子,也都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后来很突然的,这个庶出的韩凤婷,竟然越过了姐姐,直接嫁给了还是世子的何自仪。
在那之前,她们所有人都以为,韩凤婷会嫁给平家那个野小子,毕竟两人青梅竹马,谁都看出来。
后来一打听才晓得,原来是相亲的时候出了岔子。何自仪去见韩家大姑娘的时候,正巧听见韩家庶女在竹林里吹笛子。
那笛子本是吹给她的小竹马听的,却没想到让世子爷一见钟情。
世子的嫡妻,往后便是赟都王妃,老王爷自然不像给自己的儿子娶个庶女做嫡妻。
可何自仪仿佛铁了心,一定要娶韩家庶女。
嫡女庶女都是自家女儿,韩家也没法子,只说人又王爷处置。后来老王爷做主,直接不考虑韩家,给儿子定了另一家的女孩为正妻。
那女孩也是个短命的,进门没过两年就病故了。之后老王爷也驾鹤仙去,成了王爷的何自仪,再无阻碍,当即上韩家提亲,把韩凤婷娶进了门。
当初她还道这都是命运使然,谁知后来才察觉,即便她已经嫁给王爷,做了王妃,可与平厉,却依旧来往不断。
那时候她已经嫁到了赟都,与韩凤婷也关系好了些,知道此事之后,便旁敲侧击想要劝劝她。她心里倒是不鄙视,毕竟韩凤婷与平厉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最后却没能在一起,也是一个可怜人。
谁知韩凤婷不仅不听劝,还不拿她的话当回事儿。那时候她才知道,这女人当真手段了得,原来她之所以没能跟平厉成亲,只是她自己不愿意而已。否则何自仪都娶了妻子,中间那么多年,为她她依旧未婚?
这都还不算什么,最让她震惊的,竟然是王爷对她与平厉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知道王妃已经嫁给自己了还依旧与平厉不清不楚也没说一句话。
而平厉这么多年,也真就一直不曾婚娶,还事事支持王妃。
能将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个女人哪里会是个好相与的?
那时候她就想着,不要再与他来往了,去没想到这时候已经迟了。那女人耍弄男人尝到了甜头,竟连她的丈夫的主意也打。
不仅打她丈夫的主意,推出来的还是她的亲生闺女。
孙夫人简直吐血三升啊,当初她到底是有多瞎,竟把这样一个毒妇,当成了至交好友。
“只可怜了璐月这孩子。”丫鬟见自家夫人一脸倦容,便扶她坐了下来,一边替她揉肩一边说:“不然替她想想法子吧,王妃既不愿给郡主定亲,不如就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上门提亲。别瞧王妃私下底什么阴私事儿都做得,当着人面儿,却喜欢装个假佛爷。只要有人上门提亲,想来她不会因按着郡主不让出嫁。”
“可……郡主自己心上有人。再者,王妃这样的人,谁家愿意娶她的女儿?”
若门户相当,能被王妃瞧得上的愿意,也就不会有这一遭了。
而那些好人家,她也不想开这个口,免得害了人家一家。
正因为门户好的没人看得上璐月,门户普通的王妃不满意,这才有了这一出恶心事儿。
“那可怎么是好?总不能就让她一直待在咱们府里吧?谁晓得最后会不会……太太忘了,咱们家里,可还有几位少爷呢。”
王妃一愣,继而摇头:“不会,若二房那几个王妃瞧得上,也不会出这恶心主意了。不过亲事的儿,的确该想一想。今天就让她好好歇歇吧,等过了明天,我再好好问问璐月,她的那个心上人,到底哪家公子,等把一切都弄清楚了,才好做打算。”
孙亦然听说好姐妹差点跳了河,不知道有多担心。听说母亲已经把她接到自己家,便想去安慰她。
到了簪花小院儿,才知道她已经睡下了。
孙亦然本想离开,但想了想,还是悄声进去,想着等她醒来。
谁知一进屋子,就听见床上传来微微的抽泣声,孙亦然上前一看,自己的小姐妹哪里是在休息,分明一个人捂在被子里痛哭。
孙亦然看得揪心不已,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说“璐月姐姐,你不要哭了。”
璐月郡主立刻擦了眼泪坐起来,强颜欢笑,说:“亦然,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你来了,过来看看。”
璐月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孙亦然握住她的手,低声说:“要不然,让你的小狗腿儿带你走吧。”
“什么?你是说你让我们……”
孙亦然点点头:“不然怎么办?再这么下去,王妃娘娘就要把你逼死呢!”
“这不行,不行!”璐月郡主想都没想就摇头否决了:“他不过是个身无长物的小厮,我们能去哪儿?何况就是走了,以后又怎么生活?父王和母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若被找回来,一定,一定会杀了我们。”
“那该如何是好?”孙亦然也为她红了眼,王妃是铁了心要逼死自己的好友。她是真的为她筹谋:“我觉得若是想走,最好过了白燕河往北去,过了汴京,即便王爷和王妃想要找上来,也没法子。至于往后怎么生活?你们可以趁这些日子,偷偷藏着细软,等安定下来,便可以靠着这些金银开个铺子馆子度日,总比这样坐以待毙的强些。”
离开赟都,绕过汴京,去更北边?
然后与她的小狗腿儿粗茶淡饭,靠开小店过日子?
璐月郡主茫茫然地想了一会,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自己过着那样的日子。
孙亦然见她不做声,赶紧掐了刚才的话,说:“算了,我就是听见你差点跳河,一时心急,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哎!王妃的事儿,慢慢再想吧,或者寻个机会,让人好好劝劝,她总不能当真逼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