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差点冲去王府找韩凤婷算账,不过到底,她还是心软,可怜璐月郡主不容易,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只是自那之后,再不与王妃来往,迫不得已见面时,也少不了冷言冷语死讥讽。
其他人不晓得她为何变了个人一般,突然与王妃撕破了脸,便只劝她大局为重,不要弄得太下不了台。
却不知她光是出言讥讽,已经是涵养使然了,否则光是看见她那一张脸,她都恨不得一把撕下来。
今天也是一样,一想到她那么故作端庄的样子,她就由不得想起她办的那些事儿。
不过相比从前,今天她的心情却好了不少。
即便被嬷嬷埋怨,她也不在意了,想到了什么,竟还忍不住笑起来。
“将军府新娶的那位夫人,今日你瞧见了没?那小模样生的,可真是俊俏的紧!呵呵!杨家出来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那样的美人儿,哪个男人不心动?等着瞧吧,她后悔的日子不远了!”
这话一说,嬷嬷也不知道怎么接口了,只能叹口气,劝自家夫人心平静气。
歇了一个晌午,伊人醒来时,已经未时一刻。
清风来回话,说将军不回来了,让她晚上一个人吃饭。
伊人起了床,穿好衣裳出来,瞧见外面摆了一院子的菊花。
问怎么回事儿,嬷嬷说她们也不知道,只来了一群人,东西放下就走了。
正当伊人准备派人去打听个究竟,忽然就听门房来报,说慕家老太太来了。她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带着慕美人慕佳人两个孙女。
这里是王府别宫,老太太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长辈,她娘还在慕家祖坟里埋着呢,总不能避而不见。
只好吩咐清风去查问菊花的事,而后进了厅堂,让人带慕家几人进厅来。
老太太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慕伊人,是来借钱的。不过话说的温婉,跟她说的是,她父亲慕淞通过玄家举荐,要去出仕做官儿了。不过要先进京取官文,顺便看望故友,可以顺便帮她把给玄家的礼物都带上。
要说起来,老太太的话也算冠冕堂皇,毕竟伊人在玄家住了这么多年,如今慕家有人要进京,她这个受了玄家多年抚养恩情的人,自然应当送些礼物进京聊表心意。
可惜慕伊人早就打定了主意,再不跟玄家有任何牵扯,当然不会带什么东西给他们。
并不是她心怀怨恨,而是玄家对皇帝忠心耿耿,她却是打定主意,要给前世的自己报仇雪恨的。这样一来,再跟玄家有来往,便恨不合适了。不如正好干脆些,让人都以为自己因爱生恨,与玄家一刀两断的好。
于是她道:“按理来说,我受玄家恩情多年,的确应该带些特产聊表心意。不过我与……事情大家也都知道,现在我已经嫁到了平家,虽说将军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难免会在意的。如今我已经是平家妻子,再与玄家来往,怕是不合适了。”
老太太自然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嫌,可心里到底还是十分不满。
要知道这次儿子能被举荐,也是老爷子借着伊人的名义求的玄大公子。玄家虽抚养伊人多年,可看在眼里的,也仅仅是慕伊人罢了,对于慕家,却从来都不在意。
他们能得些好处,也是玄家看着慕伊人的面子,若慕伊人不识抬举,主动与玄家疏远了,那人家也就不会给慕家什么面子了。
慕伊人如今嫁了人,却只顾着自己避嫌,丝毫不为家中父亲兄弟着想,实在让人生气。
偏偏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看玄家的样子,似乎也不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她不能再出言呵斥,只能柔声劝她:“女人家名声重要,你既嫁了人,万事以姑爷为重的确应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到底在玄家待了这么多年,此事姑爷心中清楚,咱们再回避也是无用,不如所幸大方来往,也免得让人以为咱们做贼心虚。再说了,玄家势大,可不是一般般的人家,即便不为自己,也该为以后你的儿孙着想。将军府子弟出身军伍,也只驻守高庆关,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若有玄氏帮扶,前途便大有不同,其中得失,想来将军也心中有数,必不会怪罪于你。况且,慕家进京,不送随礼,实在是失了礼数。”
“老太太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玄家得失,我也是心意已决,所以还请老太太不要再劝。”
老太太终于再说不下去,也忍不住沉了脸。
慕伊人嫁人之后,带走了大笔的嫁妆。慕家被掏的只剩一个空壳子,如今好不容易荐了官,却发现再要进京,却拿不出什么东西来。
从前他们进京,哪回不是几车几船地送?
那时候慕家能轻松负担起来,是因为手里捏着杨氏的田庄和茶园,每一年的收成,就够好几个慕家花用了。
现在茶园没有了,田庄也被收了回去,慕家习惯了从前的日子,便觉得紧巴巴。
而且这回是求了玄家才得的举荐,若不送点东西,岂不是要被玄家看清?除此之外,慕淞上任,也要带些钱财防身,否则到了地方,会施展不料拳脚。
他们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慕伊人,一来是她拿走了茶园和田庄,对慕家总要有所补偿。二来慕家要进京要拜访玄家,她送东西,乃是理所应当。
却没有想到伊人拒绝的这么干脆,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慕佳人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顶撞老太太,惊骇异常,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慕伊人胆大包天,果然跟父亲说的一样,不仅目无尊长,还是个白眼狼。
这祖孙两个人一个沉着脸一个像木桩,慕美人发现自己能派上用场了,便笑嘻嘻开了口,说:“哎呀,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儿!大伯好不容易荐了官,是喜事儿,大家这是干什么呀!”
老太太想到儿子的前途有望,脸色终于好了些。
慕美人这才又说:“我是觉得呢,伊人妹妹是有自己的难处。她现在嫁了人,不跟以前一样了。我们这些给人当媳妇的,在婆家当然要小心谨慎才对,男人大多数都心眼儿小,本来妹妹就差点跟玄大公子订了亲,这再要千里迢迢送礼上京,让妹夫心里可怎么想呀,是把!”
没人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