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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急变

郗超像一颗星陨落,郗夫人卢玉贞心也死了一半。郗夫人和丈夫在草原上相识,当时郗超是个健壮的青年,她是个活泼的少女,正骑着马在草原上跑,郗超追上了她,赞她骑术好,两人就这样认识上。春光明丽,草地上花朵盛开,两人骑马追逐着,说着笑,都很开心。这时郗夫人还不知道郗超是城主的儿子,她邀郗超到她家敖包坐,郗超请她去笕叶城玩,最后她跟着郗超来到笕叶城。她没想到,郗超带着她进入郗府,去见父亲母亲,说自己在草原上找了个妻子回来,他要和她一起生活,永不分开。他的父亲母亲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为他们举办酒宴。在新婚晚上,郗超掀起夫人的盖头,对她说,明神托梦说他的妻子在草原,他遵照明神提示,在草原找了好多年,终于找到了她,他要和她相敬相爱一辈子。两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夫妇俩看到女儿素雅,非常喜爱,郗超做了父亲,心里激动,给女儿起名郗素。过了四年,她又生下一个儿子,看着儿子不同凡响,郗超给儿子起名郗凡。夫妇俩带着儿女,一家人生活,幸福无比。笕叶城冬天很寒冷,郗夫人每每亲手给丈夫做裘袄,郗超也只习惯穿夫人做的裘袄,只有夫人做的裘袄穿着才暖和。九年前老城主故去,郗超继任城主,每每忙于公务,忘了休息吃饭,其他人劝说他都不听,只有郗夫人来请,郗超才会放下手头工作,去休息吃饭。郗夫人也为丈夫分担一些事务,尤其是女务,一般都由郗夫人处置。笕叶城和衢城两城关系亲密,郗超和第世英交情深厚,郗超婚礼,第世英前来祝贺,郗超带她认识第世英。结婚没多久,郗超就带夫人去衢城玩,第世英夫妇热情地接待他们,陪他们四处走,几乎把衢城看遍。郗夫人走出草原,看到和笕叶城不同的景色,感受到第世英夫妇的友善。此后他们两家就常有来往,每隔两三年,他们都会去看望对方。第世英有一个儿子,郗超有一个女儿,儿女年岁相当,两人有意撮合儿女,看儿女有情,就让他们成亲。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不料敖正燮挑起战事,攻破衢城,杀害第世英。战事起后,郗超想着笕叶城安危,忧心操劳,苍老了许多,郗夫人在旁边看着心痛。最可怕的事情发生,郗超率军偷袭瑟江军,竟然意外坠沟,昏死不醒,送回城后,用尽方法也救治不了。

郗超送回来十几天,夫人每天守在官家身边,看着官家昏迷不醒,心里想了很多事,记起以前官家对她说过的很多话。她记得郗超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谁家女子骑术这么好?”这是在草原上初遇时郗超说的,当时她在草原上骑马,郗超看到,追上前搭讪,两人从此相识相恋相爱相敬。恋爱时,郗超从草原摘了许多初开的花,倒在锅里,和雪一起煮,等雪融化成水,花也浸泡过,端来给她洗脸,说:“用花浸泡过的雪水洗脸,会保护脸颊光润。”以后郗超常命人到草原采摘花朵,拿回来,浸泡在雪水里给她洗脸。郗超继任城主后,忙于公务常忘了吃饭,一次她去请官爷吃饭,官爷笑着说:“看见夫人你来了,才觉得肚子饿,其他人请,我都不觉得肚子饿。”官爷率军偷袭盱凤镇前,曾经对她说:“夫人,春天到了,草原上花又开得绚丽,真想和你去草原看花。”没想到这竟成官爷最后未实现的愿望,郗夫人心痛得像刀割。

房间凄清寂寥,只有郗夫人一个人。筱山将军来了。笕叶城被围的第五个晚上,北辰星失明,笕叶城城主郗超伤重难愈,于戌时三刻离开人世,享年四十一岁。这天,筱山将军在激烈战斗结束后,晚上倚着城楼歇息,抬头看天空绚烂,忽然北辰星失明,他心中哀恸,凝泪伫立很久。他从城墙下来,骑马往官署奔去,到了官署,他下马跑过后院,跑进郗超房间,看郗超身体无光,神魂已走。他跪在床前,放声大哭:“主公!哥哥!”筱山无父无母在这世上孤身一人,实是把郗超当成亲哥哥,他失去这世上最亲的人,哀恸痛哭。房间里只有郗夫人和筱山,两人哭到泪水流干。

筱山哀痛地说:“主公英年早逝,让人痛断肝肠。末将发誓要保护好主公,末将没有做到,末将真是愧悔难当,请夫人责罚!”

“筱山兄弟,不要这样说,官爷神魂还没走远,他还在这房间里,他从未怪罪你。”

“我幼小时遇到主公,主公怜我无父无母,腹饥无食,将我抱上马,带我到一户牧民家,托牧民养育我长大,主公常来草原看我,带着我玩,我的成长中才有了欢乐,我主公带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教我每一个道理,我都铭记在心,主公是那么的伟岸正直,我真没想到,主公这么早离开我们,让人痛断肝肠。”筱山悲痛哽咽。

“官爷……”郗夫人悲泣。

“主公命末将保护好夫人和两位公子,末将誓死忠于夫人和两位公子。”

“筱山兄弟。”

“夫人,主公归天,女公子和小公子还不知道?”

“筱山兄弟,她们不知道,我还没有告诉她们。”

“夫人是怕消息传出,影响军心。”

“嗯,”郗夫人说,“将士们正和敌人激战,艰苦凶险,我不想因为官爷离去,造成军心不稳,士气低落。我想先隐藏消息,待敌军退出,再行发丧。”

“夫人真是明达,末将奉从夫人决定。”

“筱山将军,今天战斗打得怎么样?”

“打得很艰苦,敌军攻城很猛,我军顽强抵抗,击退敌军一次次猛攻。我军将士保卫笕叶城的意志很坚定,请夫人放心,我军一定能守住笕叶城,直到敌……”

这时忽然响起号角声,已是深夜,敌军又发起进攻。筱山匆忙拜别夫人,离开官署,跨马向南城门奔去。

狂风扫过城墙,雉堞上插的火把剧烈摇晃,黑云迅猛扑来,占据整个天空,星月全都不见,大地黑沉沉。南城墙前,原野浓黑一片,正是这黑暗时刻,敌军摸到城墙底下,偷偷架起梯子,往上攀爬。他们爬上一半,城墙上的哨兵才发现,紧急吹响号角,李纪虎将军迅速跳起,率守城士兵立即冲上前,搬起石头,对着敌兵猛砸,和跃上城的敌兵拼杀。

筱山将军跑到城墙上,只见敌兵压来,疯狂涌上城墙,守城将士正在与敌兵浴血奋战。筱山将军冲向敌兵,三尖双刃戟不断挺击,刺杀一大片敌兵,异常威猛。跃上城的敌兵看出现了一个夜叉,威猛无比,鬼神般可怕,都纷纷跳下城墙,摔死摔伤无数。筱山将军看见一个敌兵登上城墙,冲上前去,手中三尖双刃戟奋力挺击,刺中敌兵胸口,筱山将他挑起,甩向高空,扔下墙去。守城士兵大受鼓舞,奋力杀敌,将攻上来的敌兵全部砍杀,城下敌兵不敢再攀爬,都退了回去。

激战结束,筱山和李纪虎将军同士兵们一样,靠在墙边休息。没休息多久,城下一个士兵跑上来,他跑得急,呼吸颤促,上下气不接,断续说:“禀将军,东城、失、守,魏、将军、开、城……”筱山惊跳起来,火速跑下城去,召唤骑兵集合,迅速奔赴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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