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陵里平原大战时,第五伦还在盆古口盐场,和舅舅、郅升、屈狐子在一起。盆古口盐区辽阔荒凉,地处偏僻,缺少雨水,土地贫瘠,容不下多少人,但矿产资源丰富,盛产食盐,很多盐商都会从远地前来购盐。庄建成管理盐场,第五伦从笕叶城回来后,每天和屈狐子、郅升三人带队在盐区巡逻,保持警戒,防范瑟江军前来占取盐场。盐场兵少,衢城被攻破时,庄建成率部突围,只带一百多人逃到盐区,盐场虽然生意兴隆,钱赚很多,但盐区缺水少粮,他们无法招募新兵,五伦想要报仇,一直在思考怎么增强兵力,他知道呆在盐区无法发展,得另找出路。时间又过了一天,这天清晨,五伦睡梦中看见郗素,正要搭话,却被敲门声打断,郅升和屈狐子进来叫他起床去吃饭,吃完饭后一起去巡逻。
三人吃过饭,带上几个士兵,走出盐场,骑马到处面巡逻。阳光强烈,盐区苦涩干燥,地像龟壳开裂,马蹄踏在圪垯土地上,发出“铿铿”声音,像踏在铜板上。巡逻路上碰到不少往来盐商,他们都是一队一队来,一车一车盐拉走。三人率队骑了半天,都感到干渴,看到前面歇脚的房屋,便叫士兵下马,进屋休息,士兵们下马,把马牵到马厩喝水吃草,然后进屋喝水。五伦和屈狐子、郅升三人坐在坑上喝水,吃从盐场带来的肉。
屈狐子喝了口水,说:“盐区的水不好喝,喝起来咸咸的,不像家里的水清甜好喝。”
“是呀,”郅升说,“衢城的井水最好喝,盐区都是盐,这水确实有些咸。”
屈狐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肉,说:“衢城被敖贼所毁,房屋都被烧了,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几口井?”
郅升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好不好?”
“好,我们回去看,”屈狐子说完,看着五伦,“五伦,我们去夺回衢城,怎么样?”
五伦说:“听说衢城有瑟江兵驻守,我们兵马不足。”
郅升说:“我们偷回去看,我的父亲保卫衢城而死,我想回去祭奠他。”
“衢城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为什么要偷偷回去,要回去就打回去,夺回衢城!”屈狐子一发怒,抓起长枪奋身站起。
“对!”郅升也腾身站起,“我们打回去,夺回衢城!”
“嗯,”五伦眼光怒射,握紧拳头,“我们一定会夺回衢城!”
晚上,他们巡逻完回盐场,天色已暗,木寨笼罩在黑夜里,只有大门上点着灯笼,巡逻队进了门,寨子里面倒有些亮光,楼道上挂着灯笼,照见一块地。五伦和巡逻队下了马,看到一帮盐商走去饭堂,心里一动,朝那批商人走去,商人们进入饭堂,他也跟进去。这帮盐商在饭堂坐好,叫饭吃,五伦进来,看到有一位中年盐商长相敦实,有四十来岁,肤色黝黑,想来长在外面跑,日头暴晒成这副颜色,他走过去揖礼说:
“大伯有礼,敢问大伯尊姓?”
“我姓刘,人家都叫我老刘,小官如不见外,也这样叫吧。”
“刘大伯,敢问您从哪里来?”
“我从太坑山来。”
“太坑山在哪里?”
“太坑山在壤城境内,离这有个把月远。”
“哦,是壤城下辖的镇。刘大伯,您从太坑山来到盆古口盐场,有没有经过濑底镇?”
“有呀,濑底镇是我们必经之地,我们从太坑山出来,在壤城洋坞渡口乘船,到濑底镇上岸,然后再由濑底镇来盆古口贩盐。小官,你问这有什么事么?”
“哦,刘大伯,我去年也在濑底镇住过一段日子,这时想向您打听濑底镇的情况。刘大伯,记得去年我在濑底镇时,濑底镇查得很严,不知道现在濑底镇还有没有查得那么严?”
“没有了,现在濑底镇城门检查不严。去年听说要防御外敌侵犯,整个镇都很紧张,进出都检查得很严,我们商船都少停靠,现在没有了,城门可以随进出,检查不严了,码头也恢复往日的繁忙,人很多很热闹。小官,怎么,你想去濑底镇?”
“嗯,是想去濑底镇看,濑底镇有我的友人。”
“哦,小官想去濑底镇,小官想去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呀,我们这盐运回去,还是从濑底镇走,小官如果想去,可以和我们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
“劳烦刘大伯了,我现在还不想去,等我以后想去,刘大伯刚好也在,我再随您去。刘大伯,打扰了,我先走了。”
第五伦告别姓刘的盐商,回到自己的房间,庄建成、屈狐子、郅升在等着他。
庄建成说:“五伦,你刚才去饭堂和盐商说了些什么?”
第五伦说:“舅舅,我向盐商打听濑底镇的情况,我想过,盆古口盐场偏僻荒凉,人口稀少,无法扩充军力,濑底镇是座大镇,又有码头通达,我们得夺回濑底镇。”
“嗯,盆古口偏僻,不容易扩充军力,如果能夺回濑底镇,我们利用盆古口盐场赚的钱,可以招兵买马,扩充军力。”庄建成想了下,说:“可是五伦,韩稚寺手里有两三千士兵,我们只有一百,兵力相差悬殊,怎么夺回濑底镇?”
第五伦说:“舅舅,我们不能用打,濑底镇都是衢城子弟兵,我们不应该自己打起来,我曾经在濑底镇练兵,濑底镇士兵都认得我,我想只要除去韩稚寺,将韩稚寺叛变的事告诉士兵,士兵们就会转过来听命于我。”
“嗯,”庄建成点了点头,“是这样,可我们应该怎么除掉韩稚寺?”
“舅舅,”五伦说,“我在濑底镇和校尉李镐很好,我想潜入濑底镇找他,让他协助我除掉韩稚寺。”
庄建成说:“这个李镐校尉可靠吗?”
第五伦想了下,说:“应当可靠,他家世代是第府家将,他父亲李申,曾在耿烈将军身边当偏裨,意外早逝,后来父亲大人念在世家之情,安排他去濑底镇当校尉,他感念父亲大人的恩德,忠于第府,对我非常友善,我在濑底镇常和他来往。”
“好!既然可靠,那我们就干!”庄建成毅然说:“五伦,你可以和郅升、屈狐子两人假扮成伙夫,跟随盐商混进濑底镇,我带兵伏在郊外,你找到校尉李镐,让他设法将我们的士兵引入濑底镇,然后我们引兵直扑官衙,诛杀韩稚寺,夺回濑底镇。”
“好!就按舅舅说的做!”
“遵命!盐务使大人。”
郅升和屈狐子听了也都同意。他们开始着手准备,要夺回濑底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