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场团队赛,双方的场上只有孤零零的两个人,单着并不妨碍观众们的热情。
唯一让他们诧异的,就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位塔克法师的来历。毕竟黑马子爵手上的埃斯科、法恩,都是在竞技场中有名的中位法师,此前的观众都曾看过他们的赌斗。受火系魔法影响、性子火爆急躁的法恩,更是在之前的赌斗中,不慎将一名实力不济的倒霉魔剑士烧成了黑漆漆的一团焦炭!
但这位塔克,看着虽然有几分强者的模样,但对于观众来说,塔克和林青崖一样陌生。一定程度上,塔克在平民中的名气,甚至还不如林青崖出名。
因此,这场结果未知的赌斗,让所有的观众都集中精神地观看。整个大竞技场的热度,也隐隐地升高了几分。
一声令下,裁判才刚刚进入独立的魔法屏障保护区内,塔克就迫不及待地发动了攻击。
没有吟唱时间,数十个不过成人拳头大小的黑色火球,带着呼啸地风声,朝林青崖的身子急飞而来。
与其他人的对练,以及此前的恶补中,林青崖已经明白了一些魔法师的法术特征。
比如已经快要飞到眼前的火球,通体呈黑色,只有尾部的流焰处能够看出几分夹在其中的赤红,这是中位的火系法师最擅长的法术“暗炎术”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外观有所改变的普通火球术,甚至体积都小了几分,但是小小的一个暗炎火球,所蕴含的是普通火球术一倍以上的破坏力,不仅爆炸极其迅猛,而且难以扑灭,其上更是有着一股暗元素缠绕,能够黏着并腐蚀敌人,是一种有效的杀伤性法术。
不过凝聚一次暗炎术,需要的精神力与魔法都相对较高,所以大部分的中位法师,只能将暗炎术作为先手的试探,或是终结行动迟缓的对手所用的保留技能。
但塔克凝聚的暗炎火球,色泽凝实,还没有冲到眼前,林青崖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
“火雨术,加上暗炎术,真亏你能有这么多的魔力可以消耗。”
心中如是想着,林青崖冷笑一声,身子微动,并没有费太多力气,轻轻巧巧地便躲过了那些黑漆漆的火球,任由它们在自己的身后爆炸开来。
躲过了一片碎裂的石片,林青崖随手挽了个剑花,脚尖轻点,快步朝着塔克的方向冲去。
塔克的面上,没有现出丝毫的慌乱,
“你还敢冲过来?”塔克得意洋洋地,重重将手中的法杖底杵在了地上。
大片大片的土刺,突然从林青崖的背后涌出。
看台上的汉娜,心中为之一惊。
方才塔克的火球,根本不求杀伤林青崖,而是要借此炸开大片的地面,从而能够在一片区域内,引导出更多的浓郁土元素,借此发动这些威力远比之前强大的土刺。
两只小手绞在一起,汉娜的一对美眸中,写满了担忧,毕竟从塔克的表现看来,就算没有法袍和法杖,他也至少是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上位下阶法师!
上位法师!
下位上阶升至中位下阶,于寻常的魔剑士或是法师来说,其中的辛苦并不是大量地训练就能够弥补的,就算是一名普通的“贫民法师”,也需要大量的魔能水晶,以及一些能够凝聚魔力的药剂辅助,才能够毫无后患地提高到中位水准。
中位以上的位阶,更是一步一登天。纯粹的魔法修为并不能真正地使修炼者步入新的境界,只有加深与元素的沟通,对魔法本质的了解、运用,一位法师才能够真正地步入新的阶段。
尤其是中位上阶通往天位下阶,更是阻挡了不知道多少优秀魔法师的升阶之路,有些魔法师甚至究其一生,也只能拥有中位上阶的魔法修为。
此间的过程中,难免有一些魔法师因为心智不坚定,出现魔法反噬从而爆体而亡的,比比皆是。
而眼前的塔克,明显就是成功突破的幸运儿。突破至上位,其魔力的储存,通常都会是此前的一倍有余,而且能够达到上位的法师,都是战斗经验丰富、对魔法有着独特理解的高阶法师,与这些准备万全的法师作战,魔剑士的修为除非与上位法师持平,否则就连近身都很困难。
想到关键处,汉娜的小脸儿,顿时多了几分惨白。
手不由自主地捂在心口,汉娜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地乱跳。对林青崖的担忧心思,竟是比她与林青崖对战时的紧张情绪,更加让她慌张。
汉娜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为林青崖祈祷。祈祷幸运女神能够屈尊下凡,让林青崖能够留下性命。
是的,这就是汉娜唯一的指望。她不相信林青崖能够获得胜利,只求林青崖能够平安地回到她身边。
几声轻快的脚步声过后,一个身影悄然地来到了汉娜身前不远的地方。
汉娜正全身心地沉浸在林青崖的赌斗之上,全然忽略了身边多了一个人。
米勒有些痴迷地看着眼前的汉娜。
多么标致的一位丽人!
平心而论,汉娜的容貌,就算是在贵族美女云集的王都特鲁姆,汉娜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不仅是因为其绝美的容貌,更是她周身那股,与大部分贵族小姐格格不入的、属于武者特有的活力与青春气息,将汉娜映衬地宛如明媚的春花一般。
天可怜见!在王都的那些贵族小姐,在贵族、王室的密谋中耳濡目染,明明正是青春的年纪,就已经满脑子的阴谋算计,彼此间组成了不知多少大小团体,为了脑中的那些在旁人看来愚蠢到家的构思而勾心斗角。
被毒汁浇灌出的黑蔷薇,与林间清泉灌溉而成的山葡萄相比,虽然甜美诱人,却少了太多源自自然熟成的清甜。
米勒望着汉娜红润的嘴唇,一时间,竟是有些莫名地口干舌燥。
一旁的安德烈,却是早早地看到了米勒的到来。
“汉娜!”
轻轻咳嗽了一声,将汉娜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唤醒,安德烈示意汉娜看一下身边的人。
汉娜转头,看了米勒一眼,却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印象。
“你好。”随口应付了一声,汉娜有些厌烦地撇过了头。贵族间的礼仪,让她不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应对这样一位气质高贵的陌生人。因此汉娜只能摆出一副无礼的表情,希望这位不请自来的陌生人自行退去。
“你。。。。好,美丽的女士。”
米勒不复刚才青年俊彦的模样,平日里流利的语言,此刻竟是有些结结巴巴的。米勒的脸上,竟然多了两抹绯红!
堂堂法尔兰王国的三王子,未来的王储,竟然在一名女子面前红了脸!这件事情,已然被周围的许多有心人记在了心中。
说不定,自己的家族就能从中嗅到什么利益呢?
米勒并不理会这些人所想,他只是有些痴迷地看着眼前的汉娜,饶是他见识广博,法尔兰王国疆域内哪个地方没去过,就算是美人,米勒自认也见过许多。
但汉娜,却是米勒一直心心念念的对象。
“汉娜小姐!”米勒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朝汉娜倾诉起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绪。
“或许你可能早已忘却,但是,你的倩影,依旧在一个孤独行者的内心徘徊!”
啥?
这人是谁?
他在说啥?
汉娜毫无风度地挠了挠头,眼前的人,尽管十分眼熟,但汉娜还是想不到他的身份。而比起他的身份,他刚才说的那一大堆话,才最让汉娜摸不着头脑。
什么倩影,什么徘徊,什么孤独。。。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是最三流的爱情小说,也写不出这样让汉娜尴尬无比的对白!
显然,米勒在诗歌文学这一块儿,并没有一个很好的老师来教他如何合理地运用在与女士的搭讪上。
“那个。。。恕我冒昧,你是哪位?”
正在滔滔不绝、背诵自己提前写好的稿子的米勒,顿时一惊。
感情您听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知道我是谁?
“汉娜小姐,我是米勒?法尔兰啊,七年前我们在父王的宴会上,是你把跌倒的我扶起来,又用这块手帕给我止血!”
“那块手帕,我现在还留在身边!”
米勒从戒指中取出了一条白生生的、纹绣着月桂花纹与奥斯汀家族家徽的丝绸绢帕。手帕的中心一大片,虽然已经被洗净,但还是可以看出隐隐的污渍,显然有血液一样的污物曾在着手帕上待过。
手帕在空中简单挥动了一下,留下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雅香气。
汉娜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这块绢帕,她的确很眼熟,就算是现在,她也用着规格、造型完全相同的几块一模一样的绢帕。
就连留在这手帕上的香气,也是汉娜现在也在经常使用的香水之一——金灯盏兰香水。
“此后,父王的几次宴会上,我就注意到了你,你这颗与周围的庸脂俗粉格格不入的、最闪亮的星。”
米勒深情地看着汉娜。他看到,汉娜脸上的表情,并非一开始的戒备,而是有所思考,这说明,汉娜还是留着一丝半点的记忆嘛!
“哦哦,我想到了。”
良久,汉娜终于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想不到,那个爱哭鬼现在,居然是王储殿下!”
“呜——”
毫无防备的米勒,在看到汉娜的微笑后,竟是发出了一声小兽般的悲鸣,三步两步地,消失在汉娜与安德烈眼前,竟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噗嗤。”
汉娜终于绽颜欢笑了起来。
对于她来说,当年这个撞到宫殿柱子上、疼到哇哇大哭的男孩,可能是她唯一不讨厌的王室成员。
不过相比起来,还是林青崖与塔克的情况,更吸引汉娜。
汉娜连忙转移了视线,继续看着场上的情况。
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的安德烈,叹了口气,面色如常地看向了台上的林青崖。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