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明音月被江隽南锁在坚实的臂弯里,毫无睡意。
而他大概是累了,又或许是抱着她很惬意,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她缓缓地抬眼望他,英俊而温和,似雕塑,又似油画,出自世界大师的手笔。
只有睡着了的他,才能像年少时那样,给她“岁月静好”之感。
她一点一点地垂下眼,眼神随着心跳而落寞着。
这几年,他的学业事业都很顺利,跟甜甜的关系也很稳定,她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杀人于无形的恶魔。
浑身都在疼痛,最疼的还是那颗再也拼凑不完整的心。
他明明就在身边,近得不能再近,却仿佛与她隔了星河的距离。
他这样欺辱她和时至炫,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睡得安稳。
她越想越不忿,便屏住呼吸,蜗牛般地挪动着,想要离他远一点,哪怕远一厘米也好。
然而,只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动静,就令男人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这下贴得更紧了。明音月垂头丧气地,心情越发低落。
她自暴自弃地紧闭双眼,强迫自己入睡。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她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又被不知疲倦的男人弄醒了。
从前他会耐心地等她睡饱,何曾如此过。她下意识地想要打他骂他,可下一秒她就清醒过来,如今的他,是禁锢她的铜墙铁壁,她连小脾气都没资格对他发。
她尽量温顺,却还是被他嫌弃反应冷淡,她终于控制不住委屈的泪水,“对不起......可是我好困......”
男人缓缓地抹去她的眼泪,“待会儿我就去上班了,你可以在家里睡一天。”
她怕他不高兴,便闭起双眼,想把眼泪憋回去,可它还是不争气地溢了出来。
“你就这么不情愿?”他慢悠悠的嗓音中,透露出一丝硝烟味。
“不是,没有......”她慌忙睁开眼,却不敢看他,“没有不情愿......”
他猛地扣住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是不是在想别的男人,嗯?”
“我没有,真的没有。”她拼命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呜呜......”
“你瞒得了我吗?”他的脸色越发阴沉,猝不及防地加重了力度,“那个男人有那么好?比我更能让你快乐?是不是?”
“呜呜......”明音月根本承受不住他的连连拷问,勉强从牙间挤出两个字,“没有。”
他直勾勾地盯了她几秒才开口,“你要是再走神,我就对他不客气了。”
“......”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她知道江隽南口中的“那个男人”是时至炫,她想辩解说自己没有想他,不要伤害他,又怕加深江隽南的误会和愤怒,只好艰难地重复着,“我满脑子都是你,只有你......”
“真的?”男人的语气总算缓和了一些,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见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吧。”
......
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了,明音月强忍不适,耐心地帮他穿衣服。男人颇为满意,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去上班了,宝贝在家里要乖乖的。”
她伸出手臂环着他的腰,软软地贴着他,用长发挡住表情,“好的,老板再见。”
门终于被关上之后,明音月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费劲地呕了半天,却怎么也呕不出来。她焦急地上网查找催吐的办法,手忙脚乱一顿乱抠之后,终于如愿了。虽然喉咙被胃酸灼烧的感觉很不好受,但她的心情畅快了许多。
漱了许久的口之后,她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狼狈而憔悴,眼里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她自嘲地笑了笑,站到喷头下,一遍又一遍地冲洗自己,固执地把每一片皮肤都搓红,似乎多洗几遍,自己就没有想象中那么肮脏。
好不容易洗完了,明音月有气无力地走回房内,瘫在沙发上,疲倦不堪。
不知做了多久的梦,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佣人在敲门,“小姐,您起床了吗?”
她猛地睁开眼,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中午了。她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按着太阳穴,“起床了。”
“那您洗漱完就下来吃饭吧,我们都准备好了。”
“好。”明音月晕乎乎地答应了之后,突然觉得很不痛快。如今她在佣人眼里,就是个依附男人好吃懒做的拜金女吧,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服侍这栋别墅的主人。
想到这个,她顿时没了胃口,可是转念一想,他嫌她太瘦了硌得慌,为了讨他欢心,她必须多吃点东西。
虽然她极其瞧不起自己,但是她暂时没有办法脱身,只好先委曲求全,大不了跟他耗着,总能耗到他玩腻的那一天吧。
想到这个,她不禁叹了一口气,一步一顿地下了楼。嚼蜡似的吃完午饭之后,她慢慢地返回房内,正好见到手机在闪烁。
是钟笙。
她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仔细想想,她已经几年没见过恩师了,恩师或许也不知道她正在经历的破事,否则,她哪还有脸再面对他。
他对她寄予厚望,帮助她追寻音乐梦想,而她刚刚有点成绩,就愚蠢地坠入了一个陷阱,重见天日遥遥无期。
发了半天的呆之后,明音月将视线移回屏幕,颤抖着点开对话窗口。原来钟笙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回母校看看,所以约她明天在京城音乐学院见面,武珀也会去。
一字一句地读完之后,明音月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出于师生情谊,再加上可能不会有下一次机会的缘故,她理应赴约;可是她并不想与武珀相见,也害怕钟笙问起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她挠着头,在房内来回踱步,再三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赴约,便回复了钟笙。可放下手机之后她才想起,她还得征得“老板”的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