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订婚典礼开始还有3个小时。
郑芬芬还没起床。她在自我沉沦地逃避着。
百合妈妈抱着礼服进来,催促道:“芬芬,快点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郑芬芬其实是假寐而已。一个故意装睡的人,是很难被叫醒的。
订婚典礼前2个小时。
百合妈妈再次抱着礼服进房,心急如焚地说:“芬芬啊,你是怎么了,时间不早了,我知道你醒了,你就是不起来,为什么?”
郑芬芬自觉地睁开眼睛,安慰道:“不急不急。”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不急啊!我把衣服放床上了,你起来穿上,听话啊!”
百合妈妈出去后,郑芬芬闭上了双眼,似乎不想看见床上的礼服。
订婚典礼前1个小时。
郑芳芳火急火燎地冲进房间,一把掀开妹妹的被子,大叫道:“郑芬芬,你再不起床,这订婚典礼可以取消了。”
郑芬芬稍许沉思后,坐起了身,乖乖地脱下了睡衣,换上了礼服。
“姐,帮我化个清淡点的妆吧,BB霜加唇彩就够了。”
姐姐立即找来化妆棉,用薏仁水沾湿后,给妹妹擦拭俏丽容颜,就当洗过脸了。看着妹妹紧锁的眉头,姐姐忍不住问:“你不想嫁给李理,对吗?”
“说这个做什么,嫁给谁,不都是嫁嘛。”妹妹满不在乎地说。
姐姐啼笑皆非,一边化妆,一边劝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的婚姻最后以失败告终。你也是这么想的,你有多少的把握能守住自己的婚姻?我知道你比我强,但婚姻的世界中,并不是强者为王。”
“晚了,晚了。”妹妹终于露出了后悔不迭的神情,“我做出了令自己深恶痛绝的事情。”
姐姐急切地建议道:“不可以一错再错,取消订婚吧?”
“晚了,晚了。”一个人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必须有所承担。事已至此,除了按部就班地完成订婚,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妹妹决定,如时参加订婚典礼。
她只是自己订婚典礼的参与者,仅此而已。
订婚典礼前十分钟。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郑芬芬身着红色修身旗袍,手握大红圆扇,遮住脸颊。
这是桃花小镇上传承下来的结婚风俗,新娘必须握一把又大又圆的红扇子,扇上由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鸳鸯蝴蝶,寓意为:比翼双飞。
“芳芳,你是婚姻破败的女人,不可以跟在新娘身侧的。”郑芳芳被百合妈妈拉到一旁,像丢垃圾似的置之不理。
妹妹回头看了一眼姐姐,露出了鼓励味道的微微一笑。
姐姐并不生气,只是深深的感到自卑,情绪难免有点低落。
易生瞧见了此情此景,急忙上前来,说:“你跟我坐同一桌吧。”
郑芳芳跟随自己的王子来到贵宾席中入座,等待着结婚典礼的开始。
“为什么你母亲不让你跟在你妹妹身旁?”易生一脸诧异地问。
易生没有听到百合妈妈说的那句“婚姻破败”,郑芳芳被易生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只想逃离,说:“我不知道,我去帮忙招呼客人。”
郑芳芳手忙脚乱地逃开,可刚走两步,险些撞进李理的怀里。李理急忙扶住她,说:“芳芳姐,今天客人有点多,你小心点。”
李理身穿大红旗袍,手持一把红色的折扇,扇上画有两只戏水的鸳鸯,顾名思义为“鸳鸯戏水”。
郑芳芳不好意思地笑道:“瞧我冒冒失失的,差点撞倒你了。恭喜你啊,结婚是件大事,你一定要慎重对待。”
易生走上前来插嘴道贺:“恭喜恭喜,幸福美满。”
“多谢多谢。”李理礼貌地回复,“你们随意,典礼要开始了,我去准备准备。”
易生执意拉着郑芳芳坐在自己的身旁。
“我想认认真真地观看妹妹的订婚典礼,我们就先不聊天了,可以吗?”郑芳芳心虚地请求道。
“当然可以呀。”易生爽快地答应,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订婚典礼开始。
“亲爱的嘉宾朋友们,欢迎大家前来参加李理先生与郑芬芬小姐的订婚典礼。让我们掌声有请这一对郎才女貌的新郎新娘。”
随着主持人话落,嘉宾席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李理一手持鸳鸯戏水折扇,一手牵着郑芬芬的芊芊玉手;郑芬芬一手握比翼双飞团扇,一手任由李理牵着。两人一同走了出来,大红色旗袍闪瞎一众人的眼。
“订婚典礼,在我们桃花小镇的风俗中,有着重大意义和重要作用。新郎和新娘虽未领证结婚,但是若在订婚后,再反悔,反悔一方会被登记上本镇的‘烟花榜’。何为‘烟花榜’,青年一代估计所知不多,因为现在选择订婚的人寥寥无几。这一场订婚,是最近十年中的第一场。”
大家都津津有味地听着,似乎对“烟花榜”兴趣盛浓。
“新郎李理先生,请问你,是否心甘情愿与郑芬芬小姐订婚。是,则无反悔的余地;否,则当场反悔,即刻有效,不会登上‘烟花榜’。”
“我是心甘情愿的,绝不反悔。”李理字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新娘郑芬芬小姐,请问你,是否心甘情愿与李理先生订婚。是,则无反悔的余地;否,则当场悔婚,即刻有效,不会登上‘烟花榜’。”
“我……”郑芬芬顿住了。
嘉宾座上一片哗然。
郑芳芳呼吸急促,双拳握得紧紧的,心里不停地呼喊着:回答否,回答否,回答否……
一失足成千古恨。
回答否,这场闹剧就可以在此时此地宣告结束了。
彻底地结束吧。
迫于嘉宾的施压,郑芬芬恍然无措地问“你说的那个‘烟花榜’是什么?”
主持人临危不惧地笑答:“看来我们的新娘跟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对新鲜事物甚是好奇。‘烟花榜’是什么呢?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因为我也没有看见过,只知道它被收藏于土地庙宇中,只有镇长才可以取出来供大家观阅。其实这都到21世纪了,这‘烟花榜’的作用也不是很大了,很少有人关心谁的大名登记在册。但是舆论压力才是重中之重,做一个“烟花榜中人”实在是名声不太好听。”
原来是一个毫无作用的玩意!郑芬芬放心大胆地说:“我是心甘情愿订婚的。”
李理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郑芳芳万分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易生如同一个看戏的观众,事不关己地笑道:“鸳鸯戏水,蝴蝶双飞,可曾听过一首叫做《鸳鸯蝴蝶梦》的歌曲,那一句‘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何苦啊!何必呢!”
郑芳芳抬起头,没好气地责怪道:“你不许瞎说,不许乱用歌词,他们的婚姻不会是悲哀的。”
“难啊难,难于上青天。”易生淘气地捏了一下郑芳芳的圆脸蛋。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郑芳芳针锋相对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