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字典里没有颓废二字,只要明日周一的太阳照常升起,她也会恢复如常,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当然,太阳东升西落是亘古不变的,除非是风云突变,晴转多云。周一的太阳升起来,明媚的阳光照射进纱窗,落到姐姐恬静的脸颊上,亦落到妹妹深锁的眉头上,催促着姐妹俩速速起床。
妹妹的字典里亦没有迟到二字,龚天偷偷地躲在优化部后面观察,见到了郑芬芬的到来,才如释重负,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身轻如燕地闲步回到办公室。
龚悦悦依旧不改每日迟到的本性,一来就找龚天执行计划:“那个郑芬芬回来了,哥,你可以把高鑫赶走了吗?”
龚天兴致勃勃地找出一份人事决定书,说:“他已经签字拜拜了,你帮你垫付了他这个月的工钱,你现在立马,一分钟不许拖延,还钱给我。”
龚悦悦不屑一顾:“多少钱?”
“三万八千整。”龚天的眼底浮现过一丝奸笑。
“他的工资这么低吗?”龚悦悦转账就跟喝水一样平淡。
“没这么低,我讨价还价了嘛。”龚天嘻嘻笑着收了钱。
公司上下,的确已不见了高鑫的人影,他的离职,只有龚天和龚悦悦兄妹俩知晓。
郑芬芬许多天不见高鑫,甚觉怪异,但碍于前尘往事,不便打听。
龚天耐心地等待了几天,都没等到郑芬芬主动前来询问高鑫的下落。
这女孩太狠了!
龚天认输了,主动邀请郑芬芬进办公室喝茶。
“高总辞职后,我可忙了。”龚天故作出一副大忙人的姿态,收拾文件,打印文稿。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郑芬芬主动请缨。
“你坐着喝茶就行。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高鑫去哪儿了。他是公司的骨干人物,可不能说走就走了呀?”
他辞职了!
郑芬芬内心一震,难以言状的痛苦之流涌至全身,令她浑身紧绷起来。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我想亲自去请他回来。”龚天明知故问。
郑芬芬端起茶杯,一饮而下,强作镇定,说:“他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和他,分道扬镳,他的事,我一概不知,也一概不问。”
这跟龚天预期的结果一模一样,寡淡无味,没有新鲜感。“行了,你去忙吧。”
郑芬芬一走,龚悦悦跑来进来,忿忿不平地说:“这个郑芬芬未免太绝情了,竟然对高鑫这么狠心绝情,也不知道高鑫为什么这么爱她。”
龚天百无聊赖地叠起了千纸鹤,说:“白菜萝卜,各有所爱。没意思,真没意思。”
他走了吗?
他真的走了吗?
郑芬芬感觉心口堵得慌,快要窒息似的,只得逃到窗户旁,任凭冬日的寒风呼啸,吹打着她的脸,生生的疼。
高鑫,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补救了。
做出了这巨大的牺牲,她露出了凶恶的目光,心里恨恨地发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不成功,便成仁。
于是,她用了最快的速度调整心态,回到工作岗位上,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妹妹并没有将高新离职之事告知姐姐,当男友成为前男友,一切与之相关的时光便如过往云烟,忆之无益。
姐姐每天都很忙,白天上班不忙,可晚上去面包房就忙得不可开交,回来的时候往往已经九点多了。
“你吃面包吗,我做了几个泡芙带回来,给安怡他们两个,留了两个给你。”
妹妹一边吃着泡芙,一边诧异地问:“你怎么会做面包啊?”
这半年来,妹妹鲜少关心姐姐的生活,从不过问姐姐具体在做些什么,只知道她是易生供养在办公室里的花瓶。
“这些都是跟面包房的黄老板学的,她四十多岁,孤身一人,但有自己的实业,活得潇洒自在。”
妹妹十分支持黄老板的人生选择,说:“事业由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但男人说没就没了。”
姐姐自知与妹妹不是相同的人,思想不同,情感不同,追寻的目标或许就是不同的。
姐姐还是当初那个刚来上海时仰望东方明珠,信誓旦旦说着出人头地的女孩吗?
非也!
妹妹依旧是“志当存高远”。
因为真心爱过,所以才会心痛,才会影响到正常的生活失眠多梦,不思饮食,妹妹憔悴了许多。
但妹妹不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
龚天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郑芬芬,她的坚强不屈令他自叹不如。
时间是个好东西,无论再怎么难过的生活,也阻挡不了生活的前进。
妹妹为了缓解内心的苦闷,买了一箱啤酒,将自己关在房中,喝得酩酊大醉。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姐姐为了陪伴失落的妹妹,比往常回来得早些,见妹妹醉酒,着实吓着了。
“你从来不喝酒……”
“酒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妹妹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
姐姐化了一杯蜂蜜水喂她喝了,扶她上床,照顾着她睡去。
心疼。
姐姐按捺不住,联系上高鑫,发去微信:你们还能和好吗?
没有回复,姐姐一直等到了入睡的时候,都不见高鑫发来信息。
次日早晨。姐姐看见了高鑫的回信,他说:我考虑了一夜,感到累了,离开是对她的成全。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了。
姐姐叫醒了妹妹,催促着她起床上班。
似乎一切回到了刚来上海的时候。
半个月后。
郑芬芬经常收到龚天的钉钉消息,内容无一例外是:来我办公室。
“看在你是我上司的份上,我忍!”郑芬芬每次去见龚天都装着一肚子的怨气。
龚天突然交给郑芬芬一个保温桶饭盒,吩咐道:“把这里面的鸡汤全部喝掉,不喝光光,不许离开半步。”
郑芬芬感动莫名其妙,却也只能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唯命是从,打开保温桶,食之无味地喝着鸡汤。
“我喝完了,可以走了吗,龚总?”
龚天大气地甩手:“走吧,走吧。”
高鑫不在,龚悦悦每天在总经理办公室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简直爽歪歪。每次她见到郑芬芬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她都要去找龚天取乐一番。
“哥,你昨天缠着保姆炖鸡汤,原来是给郑芬芬的呀。老实交代,是不是连你也喜欢她?”
龚天坏笑着扯开话题:“你什么时候离开公司啊,我计划着给你举办欢送派对呢?”
龚悦悦立即缴械投降:“哥,我不能离开公司,离开了公司,我就要被扔进学校去读书,读书这种事,是漫长的痛苦啊!”
“你不喜欢读书,那总有你喜欢做的事情吧?”龚天一边笑眯眯地说,一边在电脑word上打出:龚悦悦辞职申请书。
龚悦悦叹息道:“我喜欢跳舞,可是跳舞太辛苦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就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我就说嘛,高鑫走了,郑芬芬是绝对不会走的。”龚悦悦有点小失望。
龚天大开玩笑地提醒道:“你别去找郑芬芬麻烦啊,说不定她是你未来的嫂子呢。”
龚悦悦目瞪口呆,惊叹道:“不会吧!”
“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龚天故意惹怒她。
龚悦悦仔细一想,倒显得平静了,说:“哥,虽然我很不情愿郑芬芬做我的嫂子,但我支持你去勾搭她,反正你一个花花公子,逢场作戏,玩腻了就会甩了她。”
龚天被嘲弄,措手不及,指着茶几上的保温桶命令道:“龚秘书,去把那保温桶洗干净了交给我。”
龚悦悦看向那油渍满布的保温桶,嫌弃地转身,扭着屁股跑掉了。
下一日,龚天准备了羊肉汤,郑芬芬照旧喝了。
再下一日,龚天准备了燕窝,被郑芬芬烦不胜烦地拒绝了。
“龚总,你到底想怎样,你直说。”
龚天咧开嘴,一脸坏笑,说:“我这不是发现你瘦了许多吗,特地把你喂肥胖肥胖的,最好像猪圈躺着的那玩意一样。”
“肥胖是女人的天敌,不好意思,我不愿意长胖。”郑芬芬铁青着脸,断然拒之。
龚天收起了玩笑,好意劝说:“放心吧,燕窝吃了,不会长胖,只会更美。”
郑芬芬端起燕窝,一口饮下,气冲冲地甩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