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干脆放弃了挣扎,甚至做好了死的准备。
自己好歹也和他朝夕相处如此之久,而他,却以为自己是在跟他开了天大的玩笑,借岭南之事替太子来削弱他的势力。
安念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块,倘若自己不提此事,最后文相丞便会想方设法开垦岭南,一年后,他的金银会比国库还要丰厚。
他会买通满朝的文武百官,疏通各种关系拉拢人脉,量你是身经百战的璃南王爷,整个朝堂,又有谁会站在你身边?
再说,明年皇城以及周围诸城都会经历百年不遇的大旱,迁都到岭南之地也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处处为你打算,你却忍心如此对我?
安念只觉自己的身上由内向外散发着凉意,不只是身冷,更是心寒。澄澈盈盈的眼眶很快由一团雾气变成一汪池水,清冽而渗着淡漠。
感觉到她的无动于衷,慕容轩不觉停了下来,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却满是他未见过的疏离和冷淡。
他怔了怔,看到那被自己掐出红印的脖颈,还有那渗出鲜红的掌心,一股莫名的悔意涌上心头。
顿时无措,他的手悬在半空,却不敢再轻易招惹她分毫。
那日灯会上她的眼神…她心仪的人分明是太子…我以为她已经渐渐淡忘了,没想到她为了太子,竟然用岭南来拖住自己,对她而言,哪怕是我碰她一下,都不过是无尽的屈辱吧…
他默默地从自己的怀里拿出药粉,又在她的伤口处撒了一层。
这药粉,是段离尘亲自给他处理战伤用的,确实痛楚彻骨,但对伤口也确有奇效。
安念却没有再喊疼,她只是咬了咬牙,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小姐小姐!外面有人送来封信,说是看见那日和您一块逛街的姑娘在荟萃楼二楼的贵宾房,里面还有文自墨,外面是他的一堆仆役,说是叫您去看看!”
“笙,笙芜…”安念突然坐起来?,眼里蓄积的河水倾泄而下。
慕容轩二话没说,像一阵风冲了出去。
“王…爷!”香儿福了个礼,赶紧进屋安慰自家的小姐。
“小姐,你放心,笙芜…”香儿刚抬起眼,便看见安念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几行清泪。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香儿看着安念的模样直心疼,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
荟萃楼二楼
“怎么是你?”笙芜推开门,只看见在那悠哉悠哉坐着的文自墨。
奇怪!早上明明有个小孩来捎口信说段离尘约她在荟萃楼相见,可…爹爹呢?怎么会是文自墨?
“当然是我了,不是你给小爷写信说要亲自给我道歉吗?”文自墨侧坐在软椅上,屁股上一阵阵的疼痛叫他如坐针毡。
“你…你干什么?我爹呢?”笙芜看着文自墨不断地扭动着身子,立即警戒了起来。
“你不是说找我道歉吗!?大早上的把我请到这荟萃楼…”文自墨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嘴角很快露出一丝奸笑,“你不是来找爹的吗?我在这呢!”
“你!”笙芜气得紧握拳头,冲着文自墨就冲了过去,才走几部却觉腿脚发软,浑身无力,直接瘫在了文自墨的面前。
“这是要给我下跪磕头啊!”文自墨大笑,“早知如此,你昨天乖乖跟我回去岂不是更好!”说着文自墨就支撑着站起来,伸手去摸笙芜的脸。
正在此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慕容轩一脚把文自墨踹起来,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桌子四分五裂。
“笙芜,笙芜!”萧隐看着地上软弱无力地笙芜,眼里满是心疼,一把把笙芜抱了起来。
墨枫在后面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眼里似乎燃着无尽的怒火,上去直打文自墨的头。
文自墨嗷嗷求饶,哀嚎声贯彻到荟萃楼的每个房间。
“带她回王爷府。”慕容轩对萧隐说了一声,又转头吩咐墨枫,“把他拖到相丞府。”
墨枫用一只手拖着他的一只腿,转头便走,文自墨的头和身子还有另一只脚在地上四处相撞,一会磕到墙角,一会又碰到别人的腿,更难受的是,他刚上好药的屁股此时正在地上不断地摩擦。
“爹!救命啊!王爷!救命啊!是笙芜姑娘说要来给我道歉我才出来的,救命啊!”文自墨疼的哭爹喊娘,嗷嗷乱叫。
一层层的房间都探出了头,绕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墨枫和慕容轩翻身上马,墨枫用绳子把文自墨拴在了手腕,一路拖到了相丞府。
一路行人纷纷侧目,一看是相丞府的文自墨,有扔鸡蛋的,有扔菜叶子的,还有干脆上前吐吐沫的。
文自墨的家仆早就滚回了相丞府去禀报此事,文从谏带着一堆仆役守在了门口。
文自墨见自己的爹就在不远处,叫的更大声更用力,“爹,快救救我,是那个小贱人主动约的我,根本不怪我啊!爹!”
四周的百姓一听,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文相丞一生清廉,都败在这个儿子手上了!”
“要我看,文自墨就该受天打雷劈,他欺负多少良家妇女,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我听说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李猛刚到皇城,他的一对女儿就因为文自墨投河了,多好的姑娘啊,那个小的闺女有一天来我这买桂花糕,别提多机灵可爱了!”
“…”…
文从谏站在那,大汗淋漓,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不长记性,又去招惹王爷府的人。
“咣当”一声,文自墨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层灰尘。
慕容轩一把把扶光架在文自墨的脖子上,眼里水火交加,摄人魂魄,右手紧紧地掐着文从谏的脖子,字字剜在文自墨的心上,“你,对不起璃南百姓的期望。”
“王爷,臣对不起你。”文从谏突然跪在慕容轩的面前,“臣无话可说。”
慕容轩勾起一边的嘴角,邪魅的眸子像是聚集了地狱的烈火,分分钟将人吞噬殆尽。
“柳藏库的金银,羌柳城惨死的人,还有那些兵部侍郎李猛,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慕容轩的话只有他和相丞两个人能听得见,那令人胆寒的神情却不禁叫人退步三尺。
“王…爷”文从谏觉得自己的脖子被钳制得更紧了。
“李猛我不会调回来的,你最好当好你的相丞,不然,我叫你们相丞府后继无人!”
说着慕容轩一把撒开了文从谏,扶光剑一转,文自墨的头发便被削掉一片。
“王爷,太妃派奴婢来找您。”凌月匆匆敢来,跑出了一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