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溯看着朝自己跑来的翠花,有些惊讶,不明白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而且她不是伤还没好吗?
翠花很快来到杨溯面前,她担忧地看了看杨溯,能感觉出他身体状况很糟糕。
“公子放心,我沿途都做了标记,动手前也发了信号,只要古师他们出了秘境,很快就能找来。”
杨溯点点头,闻着翠花身上那股浓重的膏药味,担心地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翠花摇摇头:“来了!”
骆清远自然不会给两人叙旧的时间,一声令下,新一轮的冲锋再次开始。
其实他心中也很烦躁,那刺激性的药物对墨麟兽本身是有损害的,用多了还会影响墨麟兽的寿命,而且若是服用药物时间过长而不用解药,墨麟兽便会彻底狂化,到时候自己这边也会有麻烦。
一骑快速冲来。
翠花一口血吐出,再次用出同样的符法将地面变软,墨麟兽背上的骑士早有准备,在坐骑摔出去之前就高高跃起,一刀斩下。
不等翠花躲闪,她身旁有人影扑出,正是杨溯。
杨溯用胸口迎着这一斩,一拳打向对方的额头,他被一刀斩飞出去,那人也被一拳打得落在了地上,然后被翠花一刀抹过喉咙。
不等两人松口气,第二骑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冲来,这一次骑士特意选择在靠近两人前时,让身下的墨麟兽凌空跃起,如同一座小山,从空中践踏而下。
两人赶紧闪开,接下来又是一骑冲来,翠花咬牙迎了上去,手中短刀划破了墨麟兽的鳞片,伤到了坐骑,但她也被一刀砍在了背上,鲜血直流。
杨溯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四肢开始颤抖,身体越发的鲜红,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
体内的药力又一次迎来大的爆发,杨溯已经快控制不住身体了,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变得僵硬起来,意识也开始模糊,他看着前方冲来的骑士,勉强举起刀,摇晃着对准前方。
看不清了……
恍惚间,他看到一道人影毅然决然地冲了过去,横向撞在墨麟兽上,巨大的爆发力将墨麟兽撞倒,她自己也吐着血飞了出去。
是翠花。
她再次用出了短暂爆发的秘技,但是她上次这样不顾性命地爆发,好不容易才被韩知春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现在伤势未好,又这样爆发,结果可想而知。
然而她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后,再次冲向第二骑!
“喂,你......”
几乎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场景,杨溯眼睁睁看着对方又一次冲上去,倒下,爬起来,再次冲上去......
“停下啊......”
他嘶哑着声音喊道,强行控制着僵硬的身躯想要靠拢翠花,而这一次翠花也刚好被撞得朝杨溯飞来。
两人碰在一起,在地上滚了几圈;翠花全身骨骼至少碎了三分之一,柔软无力地倒在了杨溯的怀里。
他努力扶起她,看着她一张清秀的脸庞上满是血污。
“为什么啊?傻不傻?”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笑容灿烂,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她只有一件单薄的破旧衣裳,她冻得手脚通红跟着爹爹一起在街头卖艺,爹爹说今天挣了钱就给她买件棉袄;但她实在太冷啦,耍花枪的时候失误了好几次,最后甚至把枪甩了出去,伤到了一位穿着貂皮的美貌女子。
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哭得雨带梨花,女子身旁跟了一位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公子哥,勃然大怒,要让随行的扈从教训她。
爹爹拼命地给人赔礼道歉,最后拿出今天好不容易挣到的一点钱要补偿给对方,但那位公子哥反而更加生气地直接动手殴打爹爹,她上去帮忙,也被一脚踢飞出去。
她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越来越冷,就当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件柔软的东西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她被人抱了起来,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年她十岁,他十一岁。
“在丰州城还有敢比我更嚣张的?给本公子打!”
她记得他当时是这样恶狠狠地说的,再后来,他给她留下了一件据说很贵很贵的貂皮大衣,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句别怕,扬长而去;再之后就有人帮她爹疗伤,还送了些银两给他们。
但是他爹本就有暗疾,又被人重伤,虽然伤好了,仍然很快就去世了;就当她绝望无助的时候,有人找上了门,帮她葬了爹爹,问她愿不愿去一个府上当丫鬟。
她自然是愿意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对她这么关心,但可以肯定一定和他有关,她还想再见到他。
再后来,她被古明看中,问她愿不愿进入暗堂;她不懂什么暗堂,但古明说了一句话打动了她。
“你若是想报恩,进入暗堂,以后就能保护他。”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入暗堂。
她在暗堂那个血池子里受尽各种磨练,她习武,画符、杀人、受伤,一次次生死一线......这么多年来,她再也没有感受过那个风雪里温暖的怀抱了。
好在现在,她又一次在他的怀里了。
“以你的天赋,如果专修武道,未来有很大可能成就宗师,甚至走得更远;如果要修天道,我也可以请帮主送你去昆仑秘境,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也一定愿意收下你。”
那是古明曾对她说的话。
“要多久才能有所成?”她问古明。
“十年,至少十年。”
“太久了,我愿随古师学习杀人之术,请古师成全!”
“哎......”
后来,她听说了他被绑架的事,在古明面前跪了三天,只求提前出师,去保护他;最后是朝守义点头同意她去跟着他,于是她便一路跟到了这里。
“喂。”她听到他喊自己,“你既然是我的死士,我说的话就是命令,对吧?”
她眨了眨眼睛。
杨溯拿刀划破自己的手腕,趁着鲜血流出之前,放在了她的嘴边。
“我命令你不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