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胭脂大会出现混乱的前一刻,朝帮分舵的一间书房内,杜茂江正在处理公务。
他是朝帮通州分舵的舵主,今年四十一岁,不管是个人武力还是帮派地位,他都正处于人生的巅峰。
朝帮提倡能者居上,朝守义这些年提拔了许多青壮派成为帮派骨干,杜茂江就是几年前刚被提拔起来的分舵舵主,他很有野心也很有干劲,这几年将通州分舵发展得很好,在他看来,自己很有希望在五十岁之前进入代表着最高权力的长老会。
可是万万没想到朝春秋竟然在通州城内被人绑架了?
在很多人眼里,通州分舵这几年能发展这么快,和朝大公子一直待在这边是有很大关系的,杜茂江也从不否认自己是借了朝春秋的势,甚至未来自己能不能进入长老会,可能都在于自己和朝春秋的关系能到哪一步。
然而朝春秋在杜茂江的地盘上让人给绑走了……这真是一件只要想起来都让他觉得咬牙切齿的事情,自己这几年和那位朝大公子辛苦建立起来的香火情全他妈毁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在朝守义那边还能留下什么好印象?这次朝守义来通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但正是如此,杜茂江知道,不出意外,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在朝帮往上走一步了。
好在朝守义依然让朝春秋留在通州,不管对方出于什么考虑,杜茂江赶紧派出了自己的大供奉去给朝春秋当贴身护卫,赔罪也好,怕朝春秋再出事也好,这是杜茂江唯一能做的补救手段。
但愿那位公子能领情,杜茂江这样想着,屋外传来敲门声。
“进。”
“舵主。”一位执事躬身行礼道。
“何事?”
“武堂和暗堂那边有命令调动,说传得是您的口令?”
杜茂江皱起眉头:“我没有发过命令,什么时候的事?”
执事惊讶地抬起头,急道:“半个时辰以前,城内各堂口的兄弟陆续接到命令,说是很急,消息传到我这里,我觉得不太对劲,立马过来禀告您。”
杜茂江豁然站起身,“马上召集人手……”
“有刺客!”屋外传来警报声和打斗声,听声音来的不止一个人。
遭了!想到不久前刚离开分舵的杨溯,杜茂江脸色剧变。
“迎敌!”
……
时间回到胭脂大会混乱的这一刻,当有人喊出“着火”时,杨溯下意识地站起身,远处有隐约的火光。
人群轰得一下炸开,四处乱跑,也有人朝高台这边挤,但都被挡了回去。
公孙迟拔刀,目光冷然地看向跑来的人群,其余几名虎卫也都是如此。正是因为这几人拔刀守在高台周围,一副随时可能杀人的样子,才将涌过来的人群吓住,不敢靠近。
然而杨溯依然心跳加速,有一种心悸感,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一阵狂风吹过,高台上,酒杯被吹倒,四周挂的帘布被吹飞,身边女子的衣裙被吹得打在脸上,杨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耳边传来呼啸声!
这几日每天都要消耗掉一支引神香,杨溯感觉不到自己的精神极限到底提升了多少,但是耳聪明目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这一刻,当危险降临的刹那,他油然而生的直觉在拼命地提醒自己——快闪开!
杨溯用最快地速度蹲下,顾不上形象,抱头朝一旁滚去。
再睁开眼看去,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什么都没发生,两位花魁惊疑不定,不明白杨溯在干嘛。
感觉有人扶自己起来,杨溯抬头看去,才发现钱大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
“公子好身手。”钱大先生笑呵呵地说道。
杨溯有些脸红,这货是在嘲笑自己吗?
“小心。”钱大先生的声音低沉下来。
杨溯一惊,瞪大眼睛,这次他看清楚了,有一道淡淡的,透明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飞过,借着周围灯火的映射,那似乎是一道巴掌大小,月牙形状的东西。
杨溯身旁的钱大先生看也不看,只是简单地朝前面挥出一拳,和那团东西撞在一起。
轰!透明的空气爆散开来,刺耳的轰鸣声传出,一股比刚才更加剧烈的狂风以钱大先生的右拳为中心四散出去,吹得高台上的人东倒西歪。
这是,风刃?杨溯心中错愕,钱大先生宽胖的身躯挡在他面前,让他没有受到飓风的影响。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台上陪酒的姑娘们尖叫着逃离,各位公子也都狼狈地起身想要远离杨溯。
“秋哥?”唯有李玉没有动作,脸色苍白地看了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快离开这!”杨溯皱眉,没想到李玉还留在这。
“我……”李玉有些犹豫。
“快走!”杨溯呵斥道,留在自己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秋哥你保重!”李玉咬牙道,然后转身跳下高台,随着人群逃开了。
现在高台之上只剩下杨溯和钱大先生两人,台下是五名虎卫。
钱大先生依然是笑呵呵地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对方既然不急着出手,他当然也不急。
这里是通州城,该急的是对手。
然后下一刻,他明白为什么对手半天没出手了。
铺天盖地的风刃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周围暗了一瞬,像是巨兽吞噬了光线,那是光线随着空气一同扭曲了。
原来刚才在蓄力,带着这样的明悟,钱大先生深吸一口气,对杨溯说道:“捂住耳朵,抱头蹲好。”
杨溯一愣,随即照做,下一刻,他如同身处漩涡的中心。
轰轰轰轰轰轰!剧烈地轰鸣声接连在耳边响起,那是钱大先生在用极快的速度出拳打散一道接一道的风刃。
空气变得稀薄,在这种难受的窒息感中,杨溯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爆炸的中心点,随时都有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片刻后,一切平静下来,狂风不再肆虐,杨溯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以他为中心,周围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钱大先生的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好好的富家翁变成了乞丐,好在身上看不出丝毫的血迹,倒是台下的五名虎卫,人人挂彩,看上去伤势不轻。
“肖伯言?”钱大先生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永远不会生气,“想不到有一天还能和大名鼎鼎的风魔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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