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差点撞上街道中央的白衣女子。只见她一个利落翻身,脚尖轻点马头,长发随风飘扬而起,月白色的发带舞动于青丝之间,在她落地的那一瞬,又重垂于腰际,如翼的白色衣袂也停止了翻飞。那女子灵巧地越过马车后,气息稳而不乱,白皙的脸上依然覆着不化的冰霜,寒气逼人,让人靠近不得半步。
她毅然地转身离去,只留给马车中的人一个清冷的背影……
须臾,“清扬!”马车中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慕容清扬驻足。
她没有回头,唤她的人追了上来,激动不已,道:“清扬,真的是你!”
“上官文毅!”慕容清扬蹙眉看着眼前的贵公子道。
“嗯。”上官文毅点头,眼中尽是重逢后的欣喜。追问道:“这一年,你去了哪里?我到处寻你不得!”
慕容清扬不语,后退一步,转身朝马车的相反方向走去。
上官文毅快速跟了上去。
只见她闪入慕容王府后院后,便不见了。
上官文毅进去后,环顾四周,院中杂草丛生,窗户和门框上都布满了灰尘及蜘蛛网。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边走,边道:“清扬,你为何要躲着我?这一年,你过得好吗?清扬……”
“文毅哥哥。”声音从身后传来。上官文毅嘴角上扬,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叫过他了。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噗”的一声轻响,利刃已经没入了他的体内。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叫喊,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静静地,静静地望着手中紧紧攥着匕首,正在不住发抖的慕容清扬。
“为什么……”上官文毅轻问。
“我恨你!”慕容清扬竭力握住自己正在发抖的手,用力地拔出了匕首,上官文毅的血喷涌而出,鲜红的,温湿的血就这么溅了她一身——头上,脸上,身体上,都溅满了他温热的血液……
而他,却慢慢地在她身前倒了下去。
“当”的一声,匕首落地,慕容清扬跪在上官文毅的面前,手上还沾着他的血。
慕容清扬冷冷地望着他,没有说一句话。眼神冰冷到瞬间可以冰冻住对方,并且在霎那间崩裂。她的心已如冰窟,心中已无半点犹豫与怜悯,让这个上官文毅从眼前永远消失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她的瞳孔微缩了一下,散发出淡蓝色的寒气,空气被冰封的不敢流动,风也不吹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快,一个慢。
上官文毅的心脏“嗵嗵嗵”地大声跳动着,耳中有刺耳的声音开始响,他想躲,但眼睛就被慕容清扬的瞳深深抓住一般,不能离开半秒。
“为什么……”他用尽全力,轻问道。
“一年前,上官尧一夜之间灭我慕容家满门。今日,我便杀了他最疼爱的儿子,让他也尝一尝什么叫剜心之痛!”
“不,不可能。父亲,绝,绝不会……”上官文毅的话还没说完,就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慕容清扬沾着满身鲜血,走在街道上。恰巧被坐着马车路过的尉迟明溪和欧阳良宜遇到,将她拉上了车。
“清扬,你这是怎么了?这血……”尉迟明溪上下打量着她,惊道。
慕容清扬眼神呆滞,神情恍惚,道:“我把上官文毅杀了。”
“什么?”欧阳良宜惊道。
尉迟明溪看了欧阳良宜一眼,对慕容清扬道:“你,为何要杀他?”
“上官尧杀了我慕容家上上下下四十余口,我也要让他尝一尝,那种痛失至亲的滋味。”
“可,这些事皆与上官文毅无关啊!”
“你们是觉得上官文毅无辜吗?”慕容清扬抬起眼,冷冷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人,道:“难道我父亲、母亲、哥哥乃至其他那些冤死的人就不无辜吗?”
“清扬,你冷静一点。告诉我,上官文毅现在人在哪?”尉迟明溪轻声道。
慕容清扬沉默了片刻,慢慢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王——府——后——院。”
尉迟明溪赶紧对欧阳良宜使了个眼色,欧阳良宜掀开马车帘子,待马车停稳后,便下了车。
慕容清扬则是被尉迟明溪送回了客栈。
好在欧阳良宜赶到时,上官文毅还一息尚存。慕容清扬虽然对准他的腹部捅了一刀,但因为当时有些手抖,刀子离他的要害处偏了一寸,而捡回一条命。
慕容清扬躺在踏上,昏睡着,额头上出着豆大的汗珠,身子却不停地颤抖着。
“额头这么烫,你请的大夫什么时候来啊?”皇甫浚着急地问着尉迟明溪。
“快了快了!”尉迟明溪回道,在房中来回踱着步。
皇甫浚起身走到他身边,质问道:“尉迟明溪,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尉迟明溪停下脚步,望着皇甫浚,蹙眉道:“清扬捅了上官文毅一刀。”
“死了?”
“不知道,我已经让欧阳赶过去了。”
皇甫浚“哦”了一声。
这时,请的大夫到了。把完脉之后,大夫轻声道:“二位公子请放心,这位姑娘无大碍。许是收到了刺激或者惊吓,服几计药,待烧退下便可。”
“有劳大夫了。”尉迟明溪道,并示意随从跟着大夫去抓药。
皇甫浚坐在塌边,用湿毛巾帮慕容清扬擦拭着额间的虚汗。那样子,真看不出是个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主儿。
尉迟明溪来到他身边,用脚踢了他一下,低吼道:“你给我闪开,清扬是我的夫人,理应由我照顾。”
皇甫浚懒得理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用手整理着散落在慕容清扬脸庞两侧的碎发。
尉迟明溪怕影响到慕容清扬休息,便压着火,咬着牙,瞪着眼睛,极不情愿地坐在了不远处的凳子上。
“咳咳咳……”慕容清扬咳着,微微睁开眼睛,面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快倒点水来。”皇甫浚边指使着尉迟明溪,边拍着慕容清扬,柔声道:“哪里不舒服吗?”
尉迟明溪俯身将水递了过来,慕容清扬抿了一口,缓缓道:“谢谢!”
“清扬,你不必谢他!”皇甫浚道。
“你!”
“怎么?这些难道不是你该做的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