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珺不想回去,温昱给方堂玉回了个电话,说她今晚住他家里。
方堂玉叹了口气,又是谢谢又是抱歉。
温昱陪童佳珺坐在石凳上,听她说话,呢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爷爷走的时候,我没有哭,他们都说我冷血。”
“可是我真的哭不出来,我跟他没有感情,他不喜欢我,我有的时候想靠近他,他都会叫童亦萱过来,然后我也不喜欢他了。”
“爸爸和妈妈又要离婚了,其实我挺希望他们离婚的......”
童佳珺说着侧头去看温昱,眼中盈满水润,动作大一点就要溢出来,她抖着唇问:“怎么会有我这么坏的人......”
温昱的手虚揽一下又收回,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真诚地看着她,“你一点都不坏,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是大人们戴上面具,还要唾弃不善掩饰的真实。
被摸头的那一瞬间,眼泪终于颤抖着滑落,情绪有了宣泄口,便再也收不住。
至此,温昱才放了心,最终还是没忍住揽着她靠着自己的肩。
小的时候,文茵总说童佳珺比他一个男孩子还要坚强。
其实不是,她只是爱逞强,她跟自己较劲,跟所有人较劲。
温昱很庆幸,童佳珺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不为人知的脆弱。
在我这里,你怎样都可以。
哭累了,童佳珺打着哭嗝问:“温昱,我可以叫你团团吗?”
温昱一愣,看着童佳珺泪汪汪的眼睛说不出拒绝,“好。”
“团团......”
这么喊着这两个字,好像会多一些力量。
这是童佳珺会说的第一个词语,后来成了温昱的小名,没有人教她,她偏偏学会了。
很久没人这么叫他了,乍一听心头跳了一下。
少年的耳尖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透着一点红,发梢还带着水汽,清爽的薄荷香气裹着晚风,在心湖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小狗呜咽了一声,童佳珺眨巴着眼睛问温昱:“团团,可以把它也带回去吗,我妈不让我养狗。”
温昱别过头咳了一声,“我回去问问我妈。”
文茵和温启礼一直在客厅里等着,听见门口的动静望过来,默契地什么都没有问。
温昱抱着小狗一本正经,“妈,我爸经常要出差,我又要上学,家里就你一个,我不太放心,给你找了个看家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能看家似的,小狗奶声奶气地“汪了一声”。
文茵和温启礼对视了一眼,笑着说:“行行行,养着吧。”
说着上前拉着童佳珺,“童童,你饿不饿,姨给你烧点吃的。”
肚子很应景地叫了一声。
文茵笑着去给她做饭。
温启礼出完差刚回来,童佳珺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当下有些拘谨,“叔叔,你回来了。”
他好像没看出来,摸了摸童佳珺的头,摸得童佳珺鼻子一酸,慌忙低下头。
“吃完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童佳珺喉头一哽,“嗯。”
时针指过九点,温启礼背过手打算回房,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肩,“你小子晚上不要和妹妹抢被子。”
温昱哭笑不得看着他爸,“爸,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俩又不一起睡。”
脑子里“叮”的一声,温启礼猛地一抬头发现,儿子已经比他高了。
上回他俩睡一张床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好像还是不久前的事。
突然就有些伤感,吸了吸鼻子,抬头望天花板。
温昱嘴角抽了抽,“爸,你怎么了?”
温启礼摆摆手,很惆怅,“原来,我都这么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