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意识缓缓苏醒来时,嗅觉还沉浸在浓郁的酒香中,捂着还有点沉重的额头,睁开了双眸。
熟悉的风夕洞里,小友风夕此刻还在酒精的作用下正化作兽形,一只爪子时不时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一只正抱着半碎的酒坛子,吧唧着嘴巴做着美梦。
视线触及空气中几缕五彩缤纷的精魂正盘旋在洒了一地的酒香里,时光的意识骤然全面清醒,忙布下结界拘下正贪婪的吸收酒里混沌之力的精魂。
“闯祸了。”这三字在她脑海里闪现,果然是酒精害人不浅,其他的酒也就罢了,独这时光自酿的“纪念”,若被有心人得去,恐怕六界难逃浩劫。忙抽调起身上的混沌力,倒带出过去的时间,可除了精魂偷食的场景,竟无其他。
目测少了一坛酒的时光,踢了踢风夕,见她还是沉醉未醒,便给她下了道将禁制装进了乾坤袋,挥手整理了一下此刻一片狼藉的风夕洞,取出时光梭,想了一下,便去寻素日常帮忙收拾烂摊子的好友东元一。
到了这厮异常骚包的,恨不得把所有亮晶晶的宝贝全嵌在宫殿里的地方时,却不见也探不到这厮的气息。殿内常跟在他身后沉默寡言的了听指了指左右梁上挂得几个大字“本仙闭关,有事勿扰。”
“这关闭的可真不是时候,看来要我动动这身懒骨头了。”时光无奈的晃了晃好久未动的手肘,了听常年面瘫的表情里似有些惊讶“发生了何事,竟要上神您亲自动手。”
“哦,也没啥大事,就是丢失了一坛纪念,恐被有心人拾到。”时光故作轻松的回答。
这下了听的面瘫面具直接龟裂,用从未听过的飞快语速道“是您那心血来潮时的作品,用水取自人界天山上落下的第一场皑皑白雪,加上了冥界伴着日光抚摸近十年才露面的侏罗草,仙界大地上最初孕育出的近百颗沙棘果,包裹着您千年最纯的混沌之力,埋藏在寻常人未敢步入的魔渊,沉淀酝酿了百万年的光阴的纪念?”
听罢,时光慢半拍的点点头,暗叹,一点都不押韵的一段话说的这么快,可真是难为他了,又见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询问“就是那饮下后即可视六界视天地规则为虚设,不受制衡的传说中的纪念?”
时光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些年都不曾说这么多话,此时内心应该是波涛汹涌的了听,拍了拍肩膀,安慰“没有这么夸张,饮后的确是可以跨过六界屏障,但还是会根据自身能力,受到一定的制衡限制,且呆的时间越长久,被约束的力量也就越大,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才是这世界真正的规则。”
见他一脸似受教的点点头,实在不忍心继续忽悠这敦厚老实的小孩,交代他,“你家仙上如果出关了,便让他来寻我。”
言罢,取出哮天珠,往珠子里注入了一丝自己混沌之力,再次取出时光梭,跟着珠子消失在了听眼前。
这珠子穿越至人间繁华的京都上空后,便一直盘旋。时光挑眉,有点意思。
寻了一无人处落下,环顾着热闹的街市,见路边一招牌写着“壹间茶馆”,觉得有几分趣味,便跨了进去,见茶馆里的有几道怪异的目光射向自己,方觉未来得及变装,所以有几分异同,自然的寻了个位置做下,手戴上当初从东归一处敲诈来的安魇铃,轻轻的晃了晃,悠悠的铃声在茶馆里飘荡,人们在一晃之后,继续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起来。
忽听说书先生醒木一响,“兔走乌飞疾若驰,百年世事总依稀。累朝富贵三更梦,历代君王一局棋。上回我们说到,东明末年,北戎犯境,前朝太尉李良驹出征三月,昌帝突发疾病生命垂危,朝堂波云诡谲,为太子之位争了个天翻地覆,竟无人顾及边境粮草,致使太尉身处绝境,幸一位名叫惊蛰的传奇女子出现。据闻此女乃是南山老祖的关门弟子,通天文,晓地理,还医术高超,算出当夜刮东南风,巧施妙计......”
原来这片大地在我沉睡的二三十年间又换了一位新主,时光嗑着瓜子暗自思忖,这故事里的东南风很是蹊跷,北方边境辽阔的草原风光她闲时也曾游览过,那地方的地势地貌都不可能会有东南风,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这说书先生言语不可尽信或当晚有人违背天命自然运行的规律,用了某种力量。
又听后边的有两位高瘦白净的两人做书生打扮,在那小声谈论,脸方的那位书生道,“这百老先生倒是厉害,同一个话本说了三两遍,倒是回回用词都不一般,我竟听着也不厌烦。”
脸圆的那书生喝了口茶,“总是听这些也没甚趣味,”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这故事里头的神秘女子是何人,我听我二姑家侄子在云府当家的远亲说,这话本里的神秘女子是最近江湖上流传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医惊蛰,现就暂居在那云府里呢。”
时光微勾嘴角,倒也不急着起身,继续耳听八方的梳理着这听来的各处传言。
关于惊蛰最早的传言是如说书先生所言,她出现在东明末年的李良驹围岩战役里边,当时她未入军营九死一生,带着李太尉独子,李奕的玉佩奔赴战场,在全军将领的质疑下立军令状,妥善排兵布局,借了一波东南风,以绝对的优势解了围岩战役之危。
世人大多更喜佳人才子缠绵悱恻的故事,时光从众人夸张的惊蛰花边故事里挑了几条还稍据可信度的,比如,惊蛰与李帅独子,曾以纨绔之名闻名京都的李奕的交情非同一般,比如,现今天子也曾同惊蛰交过手,并心生爱慕,许下贵妃之位,比如,在东明旧朝被元初新朝取代后,李太尉自刎,惊蛰和李奕已结为夫妻双双失踪,归隐山林,比如,近期惊蛰以行医江湖复出,是因为与李奕有隙,且已和离等等。
时光丢下乾坤袋里日常备下的铜钱至桌上后,寻人问了云府大致的方向,找了一僻静的巷角,须臾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