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柔捂着脸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祖父。
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向和蔼的祖父竟然会动手打自己。
苏嘉柔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祖父,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
“你还有脸说自己冤枉?”苏老太爷怒不可遏地指着苏嘉柔的鼻子大骂,“枉我一向疼你,你在祖宗面前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竟还有脸喊冤枉?”
苏嘉柔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羞愤的捂着脸大哭起来。
苏老太爷气得面红耳赤,不停地喘着粗气,又气得甩了苏嘉柔一巴掌,“还有脸哭,我若是你,早一头碰死了,没得玷污了苏家清名!”
骂完了苏嘉柔,苏老太爷又指着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男人冷声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学些下三滥的东西带坏主子,打死了才干净!”
那男子顿时吓得面色苍白,下意识地磕头求饶,还不忘让苏嘉柔帮自己求情,“四姑娘,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殊不知这一番作为,更坐实了他和苏嘉柔私通的事情,看苏老太爷脸色更加难看,管家钟叔赶紧让人捂住那男子的嘴带了下去。
处理完一切,苏老太爷觉得十分疲累,他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往祠堂外走去。
他边走还边交代钟叔,“让人将四姑娘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我再想想怎么处置她,也约束好府中下人,不要乱嚼舌根……”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多看苏令仪一眼。
听着苏老太爷的声音越来越远,苏令仪抿了抿唇,冷冷瞥了一眼还在哭泣的苏嘉柔,也不管什么罚跪了,转身出了祠堂。
前世苏嘉柔就是这么设计的苏令仪,让苏令仪帮她背了摔坏翡翠玉雕白菜的罪名还不够,又设计伪装出苏令仪与人私通的假象,让苏老太爷以为三房唯一的女儿不争气,才默许二房抢走苏令仪自小定下的威远侯府的亲事。
所以,当苏嘉柔进入祠堂的那一刻,苏令仪就清楚的知道她想做什么。
在苏嘉柔转身的时候,她已经把两边的桂花糕掉了包,而苏嘉柔昏迷之后,苏令仪换上了苏嘉柔的衣服,熟门熟路的找到了那个男子的藏身地点,幸运的是那男子鲜少进内宅,直接把苏令仪当成了苏嘉柔,也顺利的让苏令仪成功反击了苏嘉柔,保住了自己的名声。
但是苏令仪一想到自己前世败在苏嘉柔这个头脑简单的蠢货手上,就恨的牙痒痒。
好在上天垂怜,让她可以幸运的重活一回。
苏令仪冷冷瞥了一眼还瘫坐在地上哭泣的苏嘉柔,也不管什么罚跪了,径直走出了祠堂。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银色的月光映着苏令仪孤零零的身影,越发显得凄清孤寂。
苏令仪跨过祠堂大门的门槛,便见祠堂门外光秃秃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看见苏令仪出来,眸中含了几分惊喜,柔声唤她,“囡囡……”
囡囡是苏令仪的乳名。
许久没有听过这么熟悉的声音,苏令仪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一路小跑着扑进那人怀里,哽咽着喊,“娘亲!”
母亲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苏令仪贪婪地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百合香的味道,几乎要哭出声来。
娘亲还在,真好!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回到十四岁这年,但好在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可以重新来过。
冷子慕,苏嘉柔,我会让你们知道,重生后的我,绝不是好惹的!
虽然不知道刚才祠堂里为何闹出这么大动静,但看着女儿这副模样,苏令仪母亲伍静姝更觉得女儿受了欺负,当下什么也没问,直接将苏令仪带回了自己所住的宜华院,安置在碧纱橱内歇息了。
第二日一大早,伍静姝亲自将女儿喊起来,说要带她去舅舅家。
脑子还混混沌沌的苏令仪,听到要去舅舅家立刻清醒了,她无奈摇摇头,娘亲总是这副样子,只要不耐烦应付苏家的人和事,就会带她去舅舅家散心。
苏令仪想到前世舅舅家也牵扯进谋逆一事,目光眼珠转了转,忙起床洗漱,和伍静姝启程去了威远伯府。
若论起出身,娘亲伍静姝是伯爵府嫡出的千金小姐,那些个伯母婶娘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但因母亲膝下只有自己,苏家那些人就将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纵然她爹爹翰林清贵,娘亲还是因此受了不少闲气。
看着娘亲眼下的乌青,苏令仪就知道她昨夜定未睡好。
她紧紧握住娘亲的手,刚想安慰几句,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起来,只闻得车窗外人的惊呼声音,以及马受惊的嘶鸣声。
苏令仪和伍静姝坐都坐不稳了,好在车夫钟淮御马成熟,及时稳住了受惊的马。
苏令仪松了一口气,撩开车帘想问怎么回事,就见一位身穿暗红色团花丝绸长袍,墨绿色束口箭袖,黑色镶白玉腰带,生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看上去仪表堂堂的一位公子骑马而立。
他一脸不耐地皱着眉头,扬起手中的蛇皮马鞭,狠狠打在苏家车夫钟淮的脸上,痛骂道,“什么东西,胆敢拦小爷我的路?真是不想活了!”
钟淮疼得龇牙咧嘴的,他捂着鲜血淋漓的脸忍不住反驳,“我驾车走得好好的,明明是公子先撞上来的,你怎么还能动手打人呢?”
“还敢反驳本公子的话?”
那男子十分不悦,眼看又要扬起马鞭抽钟淮,苏令仪正要出声制止,却听见一道清冷凌厉的声音,“二弟,不得放肆!”
苏令仪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位身穿白色团花缂丝长袍,蓝色束口箭袖,朱红镶嵌白鱼腰带,面容冷峻的公子打马而来。
他一双丹凤眼含着怒气,目光刀一样的扫到适才嚣张跋扈的红衣公子身上,冷声斥责道,“你撞了人家的马车,不好好道歉,竟还动手打人,回家自己滚去领家法!”
“是,大哥。”那红衣公子嘟着嘴应了一声,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原来是两兄弟,苏令仪暗暗思索,难怪他们穿的衣服都差不多,不过他们是哪家公子,竟敢这么嚣张?
苏令仪还未想明白,那白衣公子已下马上前,对着苏令仪深深作揖,诚恳道歉,“愚弟鲁莽,惊扰姑娘,还请见谅。”
既然人家都这么诚心诚意的道歉了,苏令仪也不会得理不饶人,但是……
“我家马夫的脸怎么办?”苏令仪指指钟淮,“令弟将人打伤,医药费应当由你们出吧?”
“这……”白衣公子皱皱眉头,“这是自然。”
“钟淮伤在脸部,自然要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石,就这还无法保证不会留疤……”
苏令仪一笔一笔的算着,“何况钟淮尚未娶妻生子,若是留下疤痕,娶媳妇难免要多出些银两,粗略算下来大概需要二百两银子,就这还不算他治疗脸伤期间的误工费……”
“六姑娘……”
钟淮感动的要哭了,谁说六姑娘骄纵蠢笨来着,这一笔笔账算的这么清楚,以后谁再敢这么说六姑娘,他就和人拼命。
“……”白衣公子嘴角抽搐了下,半晌无语。
红衣公子却显得尤为气愤,“为一个下人治伤要二百两银子?姑娘,你敲诈啊?”
苏令仪白了红衣公子一眼,又紧紧盯着白衣公子,一副伤人出钱天经地义的模样。
白衣公子哑然失笑,从怀中掏了二百两银票放到钟淮手中,默默骑上马走了。
“哼!”红衣公子见状冷哼一声,也骑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