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枝太了解崔婷了,如若是她指使了人暗中伤了林氏,虽不至于敢明着抬着到处讲,可是崔婷是那种得了小便宜就忍不住炫耀的人,就算不敢对别人说,对林花枝崔婷肯定言语中还是会偶尔露出一点。可是自打林氏出事后,崔婷全然像是不知情的人,以崔婷的个性,她断然不会藏得那么深。
可是,那日在街口见到四毛和明月在说话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花枝突然感觉到脑海里一团乱,有好多地方想不明白。
越发细想,她在心里越发起疑,在心里越来越肯定崔婷不是背后黑手,但是一想起明月曾经对她做的事,她又对她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林雨阳眉头也紧皱着,在长时间的沉默后,林雨阳突然开口:“姐,我看四毛这事简单不了。恐怕这幕后黑手不是你原想的那人。”
林花枝抬头看着林林雨阳,暗地里轻叹一声,姐弟俩还真想到了一处。
如若不是崔婷,又会是谁?
长呼一口气,林花枝伸手拍了林雨阳一下:“咱们也别胡乱猜了,虽然找不到四毛有些可惜,不过不意味着咱们就不能为娘出这口恶气,当日砸铺子的有五个人,我就不信五个人都能凭空消失。”
听了她的话,林雨阳拍手道:“对,我也是这般想的,反正这事你别管,交给我就好。”
可是林花枝却摇了摇头:“我的意思,这事先别管了,你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难道你忘了?”
林雨阳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孰重孰轻,我还分的清楚,我自会努力,他日定金榜提名,光宗耀祖。”
好大的口气,可林花枝就喜欢林雨阳这种样子,林家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总会坚持下去,很难再改变。
她相信林雨阳。
天黑用过饭后,林花枝坐在屋里陪林氏说了一会子闲话,便寻了个借口出屋,见张子卿站在院井中,仰头看着天空中那轮明月,神色之间是道不尽的落寞,没由来林花枝的心突然软了下去,她始终认为像张子卿这样简单的人,应该永远是快乐的。
她不喜欢看到张子卿眼眉之间的忧伤。
上前轻拉张子卿的手,林花枝轻声问道:“子聊,在想什么呢?”
张子卿反手紧扣住林花枝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才道:“我在想爷爷。”
林花枝心里难过起来,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张子卿。她没有考虑别的,只是突然伸手抱住张子卿,然后低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
张子卿抱紧她,然后温柔的嗯了一声,他道:“花枝,我不害怕。”
林花枝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可是她只是抱紧了张子卿,到底是谁安慰了谁?
牵着张子卿的手回隔壁,路上,林花枝问:“听说锦侯的医术很好,怎么不留在京里?”按陈大叔的说法,锦侯比宫里御医还有本事,把锦侯留在京里照顾张老太爷才是最佳的办法,万一老太爷有个什么事,身边有锦侯在也是多一份保证。
张子卿将林花枝的手指送到嘴边轻咬了一下,才缓声道:“爷爷不让,说要是锦侯在他身边,指不准他死的更快。”
听得张子卿轻易的说出“死”,林花枝有些恍惚,下意识抬头看着张子卿,她心里在想,也许面对注定没法改变的事实,像张子卿这样的人反而最容易看透,所以,张子卿纵是偶有悲伤,可是他从来不对人言及,他所表现出来的,只是让自身慢慢去接受。
林花枝长呼一口气,好像自打昨天见过某人起,她就开始多了一些以前没有过的想法,就好比白日里会对崔婷突然产生同情。
是呀,在那一刻,她真的很同情崔婷,不过她的同情只有一点点,那微薄的同情不足以让她原谅崔婷,所以更多的时候,她学得前世的陈素月那般阴险恶毒,尖酸刻薄,可是她就愿那样,她凭什么要原谅崔婷?要对崔婷好?
“花枝,你在想什么?”边上张子卿突然问了一声。
林花枝回过神来,正准备开口,可是一抬头,却见不远处立着一人,定眼细看,那是锦侯。
张子卿牵着她的手猛的紧了一下。
她的心也不由紧抽一下,林花枝看到张子卿脸上似有一丝慌张。
莫名,她不安起来。
“公子,京里来信了。”是锦侯先出的声。
一听得京里有消息传来,张子卿立马松开拉着林花枝的手,他大步向锦侯走去,嘴里急急问道:“是不是爷爷的信?他有说什么吗?”
手掌心突然传来的冷意,让林花枝有几分失落,再次抬头看去,她却无端嫉妒起张子卿同锦侯的亲近。
心里一怔,她这是怎么了?
就在刚刚,林花枝感觉到她的心,有什么东西让她涨的难过。
唯一的能明白的,是她不喜欢。
可,她不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