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男子只身一人,疾步前行。最终停在了一片寂静的湖泊前,纵身跃进平古无波的水面。
一朵不大的水花溅起,他如一条鱼般潜入水中。
并缓缓坠入水底。
“是结界的力量......它能隔绝W对我的制约.......但还不够。”
男子就这样仰着头,望着逐渐远离的湖面,四面的黑暗逐渐吞噬自己,他却没有一丝退却的意思,直直沉入水底。
他能感觉到,当初自己被制造出来时,W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依然在发挥着作用。哪怕时光如白驹过涧,一转眼三年已逝,他仍然无法脱离她的控制。
W给他下达的最后一个指令,就是杀死煌!
现如今,这个指令就如同病毒般寄生在他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他想自由,但却做不到。
W的手段神秘莫测,他无力抵抗。
男子最开始只是整合运动幽灵部队里一个不得志的幽灵组长。
他们整日穿梭在战线前沿,为的就是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来突破地方的防御。身躯臂膀残缺不堪,在所不惜,在所不辞!
这样高风险的工作,要面对敌方特种的偷袭,还要时刻提防,否则就会成为敌方高伤干员的枪下亡魂。
在战场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这样的炮灰。
直到有一天......W找到了他。
“整合运动里面已经有了太多的英雄干部,重装里的大鲍勃,特种的弑君者,狙击里的浮士德,你可想成为其佳话之一?”
男子点了头。却不料想那就是噩梦的开始。
他的体内被残忍地植入了至纯源石,其手法之拙劣,完全就是野路子医生才能做出来的操作。
其他接受邀请的实验体都死了,而男子活了下来,就是这么简单。
当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感到四肢传来数倍于之前的力量,同时他也对四周空气中的水分子有了一种奇异的掌控,似乎四面大洋,有水的地方便是他的故乡。
“天才的杰作。”当时一个黑色衣服的男子漂浮在半空中,眼里流露出赏识。
W也用打量艺术品的目光打量着男子:“不错的结果。你叫什么名字?”
“卡尔。”
“烂大街的代号,我不知道认识几千万个卡尔。你必须有一个更显赫的名字。”
“......沧澜。”
从那之后,沧澜发觉自己可以利用空气中的水蒸气来凝聚成切实的武器,如三叉戟或者战戈钩爪,也可以在瞬间将这些水武器给变成一摊名副其实的水。
这样特殊的能力在很多时候会起到奇效。例如说他将水的三叉戟投掷出,而霜星再助他一臂之力,将三叉戟变为寒冰所凝聚的材质,便可以将轻视的对手打个措手不及。
而事实上,他还是错了。
W让他去刺杀一个人。
那个人被其他整合运动成员私底下给传得无比强大,而同样被视为超强干部的霜星正带兵突围。
沧澜信心满满地去了。
结果,他悲哀地发现。
他所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名为煌的女干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对方仅仅是一击,就能将数吨重的花岗岩击成碎片,一脚就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留下一尺的痕迹。
没人能抗住她一锯子......霜星都不例外。
而在那场酣战中,他发现了自己更多的潜能。如,在濒死时可以发挥出更疯狂的力量,几乎免疫了伤痛,而自己的攻击也能给敌人带来麻痹的状态。
可惜的是,罗德岛的人也发现了。
那些家伙......无所不用其极。直接将沧澜给生擒。
在他离别的最后一眼里,霜星身边的冰晶凝聚成云,席卷千里大地,宛若神迹。
煌傲然挺立,两者睥睨着对方,同时发起进攻。
那一战,激起的余波生生将四面的钢筋混凝土大厦震成断壁残垣,苍穹之上万里裂云,一层翻过一层,尽数破碎。
其惨烈程度可知其一二......
再后来,他看到了一个萨卡兹的吸血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在某一天起,W与他的联系就变得微弱,乃至几乎感应不到。但还没有破灭。
他开始渴望自由,而不是战斗。毫无疑问,他知道整合运动失败了。
但在和其他异常被关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听另一个异常提到过。
他其实是W的众多玩具之一......
没错,就是玩具......
就连同伴都算不上,而仅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
更悲哀的是,他也无法反抗那枚控制他的同时还给予他力量的至纯源石。
似乎他的命运已经与“傀儡”一词,没什么差别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沧澜知道,自己其实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经过改装的怪物。
他能在水里潜很久,而不需要换气。甚至可以在水里说话,这也是他被赋予异常的地方。
沧澜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只知道他感到厌倦。不想再回到过去那为谁,亦或者为某个理念而战的日子。
可......心中的悸动愈发强烈。就远在天边的W也察觉到他的苏醒一般。
为什么......W没有死在那场战争里。
如果可以,沧澜恨不得自己亲手捅死她。
可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他不过是个逃亡在外的可怜人而已。
沧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水流在其皮肤上的涌动。
不知何时,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只有长发飘飘的头颅和一双戴着手套的手,除此之外,连身体都看不到。
“看起来你很迷茫。对吗。”女子正视着沧澜:“刚刚从收容中突破,来到这个被丧尸所指染了的世界。你一定是感到无所适从,对吗?”
沧澜淡淡看着女子:“那又如何,戴高帽的小姐。”
“别误会,我可不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从来都没有变过,就是罗德岛。”那女子捂嘴笑了笑:“说起来,你的前任主人制造你时,可是带了我的影子在哦。”
“哦?”
沧澜抬眼,终于仔细端详了下那女子。只见她虽说是有双红色眸子与白色的长发,样貌不凡,可到底还是没有身子,看起来未免有些奇怪,沧澜打不定主意,没有轻信。
“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干员,至少是前任干员。”沧澜道。
“对,那是前一个微不足道的身份。但现在不同了。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斯卡蒂。”斯卡蒂说着,凑上前来,几乎是脸贴着脸,面对沧澜。
“亦或者称我为,主人。”
话音刚落,一柄蓝色的三叉戟不由分说直接刺穿了斯卡蒂的头颅。
斯卡蒂明显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只是水波荡漾了下,随后又恢复平静。
沧澜躺在水底的沙堆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样子:“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行,鬼魂小姐。”
“呵......”
斯卡蒂没再自称主人。而是渐渐消散在原处,再也不见了踪影。
在斯卡蒂离去后不久,沧澜眉头一皱。
他发觉到四面游来了许多不速之客。那股熟悉的气息告诉他,来者不善。
“源石虫.......不愧是罗德岛,轻易就做到了我们整合运动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