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保那丧尸不会暴起伤人后,陨星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室内映射出来的光里。
而其内部,又传出打斗的声音。
“德克萨斯......德克萨斯......”
空瘫坐在德克萨斯的旁边,双手沾满了后者的鲜血。
她能清楚地看到,德克萨斯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弱......
“为什么好好的演唱会会变成这样......”
空不明白,难道这群疯子都是反社会人格吗?
在记忆里,她从未有招惹过这样的人,甚至没有半点印象,除了反社会外,就根本找不到半点可能的原因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就连与她相依为命的德克萨斯,都成了眼下半死不活的样子。
空是一个演绎者,隔行如隔山,她对医疗根本是一窍不通。
眼看着德克萨斯的生机如桃花流水般从自己指尖溜走,她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绝望,吐出来的每个字,都会使她的眼泪更落几分。
“救救我们啊......求求你。”
“呜呜......”
现在场上一个站着的干员几乎都没了,一眨眼,一分钟又过去了。
穆里奇从人堆里拖出一个小孩子,看起来年龄和格罗扎姆相差无几。
这个年龄能从残酷的灾变里活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
血与泪的末世也铸造了他以强于同龄人的心理素质,可惜的是,面对死亡,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待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那个昔日自己最最信任的人--空,他的眼神暗淡了。
空的身子颤抖着,全然没有半点愿意施以援手的样子,相反,似乎还十分恐惧,恐惧自己被当成推出局的淘汰玩家。
天下谁人不怕死......
“我真是瞎了眼了,会那般爱过一个戏子。”男孩自嘲着笑了一声,随后闭上了眼睛。
穆里奇沉默着,将一根手指对准他的心口。
细小的水流,在瞬间就足以击穿男孩的心脏,水刀的锋利程度不次于任何已知的武器。
划破人类那脆弱的皮肤,轻而易举。
“咻!”
就在他刚刚瞄准的一刻,本来倒在地上的普罗旺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咬紧牙关,一箭直接射穿了穆里奇的手骨,救下了男孩。
下一发,对准的就是穆里奇的脑袋。
“真是顽强。”
穆里奇不再把注意力留在男孩身上了,他转而面对向普罗旺斯。普罗旺斯注意到,穆里奇没有因自己的那一箭而痛得死去活来,而是从容地拔出箭矢。
“你没有疼痛神经吗?”
“......大概吧,我早就说过,你们从未发掘出源石的真正力量。”穆里奇淡淡道:“有否想象过一个有意识的宿主士兵?”
“谅你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就......”
“啪!”
幽灵鲨一巴掌拍到穆里奇脑门上:“你没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穆里奇一听,发现还真是。原来普罗旺斯不是偶然间说话的,而是意图用语言去转移穆里奇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击杀。
而现在,普罗旺斯的弩还未上膛,尴尬地垂在半空中。
只有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攻速原来是这般重要。原先看守林人和陨星的攻击频率都不快,还以为说攻速就是累赘,破防才是关键。
事实给她上了一课,玉米加农炮并不一定能比得过玉米投手。
......
半晌,普罗旺斯整个人被轰出外门,在空中旋过了几个圆周,接着重重摔在地上,整个人浑身上下的骨架都犹如被拆了一样,根本无法发力。
后面穆里奇出来了,一步一步朝前走的同时也在拔身上的箭......
“第二个。”他说完后,径直离开。
华法琳很快上前去把普罗旺斯收回了队伍里。
“没有出血的地方......还需要做更深层的检查。”华法琳粗略看了下,脸色难看道:“情况不容乐观。”
后面的人心领神会,上前来把天火和普罗旺斯给停放在了一起。待普罗旺斯看到天火,眼睛登时瞪得老大。
“她还活着,你放心吧。”华法琳安慰了一句,这才稳定普罗旺斯的情绪。
说实在的,天火的样子的确是很类似于死亡。
好在华法琳对生命还算是十分敏感,她知道天火还没死。
“拜托了......”
待普罗旺斯说完这一句,华法琳在她的身上打了一针麻醉剂,旋即便看到普罗旺斯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收拾完两个天灾信使,回头一看丧尸又聚集了七八只。但都徘徊在门前,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那室内。
随着一个又一个观众被拉出去,以痛苦的模样死去,空的眼泪也都已经流干,可身为辅助,她根本无法进行战斗,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些观众们看空的眼神也都不再是热烈的崇拜和喜爱了,而是麻木与怨恨。
“懦夫,懦夫啊......”
“该死的孱头......企鹅物流会以你为耻......”
这些心里咒骂的人大抵也就只敢在心里咒骂了,他们可不敢张开嘴说。
不仅不敢说,还巴不得别人去说。
格罗扎姆就躲在人堆里,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甚至好几次想把他推出去吸引火力,他也是无奈。
再加上自身的牛仔服过于耀眼,很容易就被认了出来。
好在现在的幽灵鲨和克拉肯都对他不怎么感兴趣,他才堪堪逃过一劫。
而伴随着一只又一只的丧尸诞生,格罗扎姆的意识里,开始出现一道裂痕。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类似于一个树状图,格罗扎姆的意识站在顶端,下面分裂出无数道“树枝”,而每一只丧尸,都在那“树枝”上。
格罗扎姆也能发现,自己可以感应到那些丧尸。
方位?大体能找到。那些丧尸在想什么?
这个......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只要他心里不想那些丧尸动,那些丧尸居然真的会尽力克制心中嗜血的欲望。
仿佛丧尸们就成了格罗扎姆的眼线,替他服务。
这种感觉他曾经在雪镇里感受到过,可雪镇的那两只丧尸就只是开胃菜,眼下这将近十多只丧尸,已经差不多有罗德岛一个分队的人数。
再多个几倍,一个尸潮的雏形就形成了。
几米外。
“头儿,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克拉肯控制着小丑僵尸,但始终在看着幽灵鲨,和她杀死的那些无辜看客:“为什么那些丧尸出去后没有枪声?”
“你才发现?”幽灵鲨淡淡道。
和丧尸近战就是脑残行为,能远程风筝就尽量不要打面对面。那群九尾狐的人必然深知这点。
她们故意不开枪肯定不是省子弹,而是......那些丧尸本身就不会构成威胁!
这种事情,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
“嘻,还是头儿英明。”克拉肯笑了笑,随后看向不远处给德克萨斯哭丧的空身上:“哟,我们的大明星现在也不行了呀?”
空没回答她。
两个几分钟前还一起在台上表演的舞者,这一刻已然成了血海之仇的死敌。
又过了一会儿,又宰了两个人。幽灵鲨才点点头:“你跟我来。”
克拉肯压着小丑僵尸,靠到幽灵鲨旁边。
幽灵鲨上前去,先是一只手提起刻俄柏,把刻俄柏一把扔出去,然后又来到德克萨斯跟前。
德克萨斯这时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而已,根本没有办法对幽灵鲨造成任何威胁。
“呜呜.......”空抽噎着,两条泪痕划写在脸颊上。
她弱弱地摊开双臂,想保护德克萨斯。
“你拦不住......她。”
不料,德克萨斯发出一声轻呢,推开了空的手臂。
竟是让空明哲保身。
一时间,周围无数观众的目光放到空身上,仿佛要把无数道“懦夫”的标签贴在空那对长耳朵上。
空想反抗.....
但现实的问题是,她有能力吗?
巨大的实力差距,带来无言的挫败感。
就这样,她无助地落在地上,眼神空洞,眼睁睁地看着幽灵鲨把德克萨斯给拉起来。
然后同样一下甩到了外面。
做完这一切,看都没看一眼空,便带上克拉肯走了出去。
见幽灵鲨已走,观众们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爆发开来,一股脑全都倾泻到了空身上。
更有甚者,嘴里咒骂着不知所云的语言,还想亲自上前动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敢挺身而出??
场面登时变得混乱起来,甚至有人开始把手伸向空的外衣,企图将其扯掉。
在这样疯狂的气氛下,就算是保持着理智或者是早已麻木的人,也在人天生的从众性下,将矛头对准空。
仿佛空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眼看空即将被人潮所吞没,人群后面却又传出刺耳的呜咽声。
其中几个人下意识地回过头,整个人被定身了一样僵在原地。
那七八只丧尸流着带血的哈喇子,如狼似虎地扑向最近的人类。
熟悉的哀嚎声,再度响起。
又过了约莫几分钟。
上百个或有着毛绒耳朵或有着犄角尾巴的泰拉人民,变成了同等数量的数百只丧尸。
空就这么坐在原地,甚至用不着抬头,因为与她对视的人的身高不高,恰好可以与此时的她视线对齐。
那孩子就是格罗扎姆。
格罗扎姆浑身上下都沾着温热的血液,身后的丧尸群让开了条路,他就站在正中间。
“知道吗,这群蠢货的话只有一句说对了。”格罗扎姆从未如此冷静过。
空不敢反抗强大的敌人。
也不敢反抗那群被无知和怯懦而驱使的,挂着人皮的家伙吗?
“你真是个懦夫。”
说完,他展臂一挥。
上百只丧尸让开了一条路,格罗扎姆走在最重要,跟什么国王来巡查一样,两边的丧尸如众星捧月一样围着他。
很快,九尾狐的人闯了进来。
让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上百只丧尸里有一半稀稀落落地坐落在各个角落,另一半聚集在一起。血液溅射得到处都是,而最最出奇的地方在于,这些丧尸明明都狰狞着面孔,一副想吃了他们的样子。
却又偏偏不敢上前一步。
在他们的正前方,正站着一个皮肤呈死人颜色的男孩,男孩的双眼与丧尸一样,也都是深红色。
那男孩打了个响指,无数丧尸尽数俯首。
“你是?”
“正式认识一下。本尸叫格罗扎姆,母亲叫蓝毒,父亲叫格劳克斯,老师是刻俄柏,青梅竹马被称为红豆。”
格罗扎姆说完,九尾狐的特遣队队员突然一齐开枪,枪声连成一片,后面站桩的上百只丧尸成了活靶子,一个个被打爆了脑袋,血花漫天飞舞。
而格罗扎姆双手插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正中央。却没有一发子弹打中他。
不一会儿,他的背后就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
“我会怀念他们的,我的第一支丧尸队伍。”格罗扎姆说着,眼里掠过一丝丝的伤感,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而华法琳上前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肯定是幽灵鲨那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干的。没关系,有我罩着,你不会有事。”
“无所谓了。”格罗扎姆拍开华法琳的手掌,望着刻俄柏道:“这第一天的训练,成效还不错嘛。”
旁边的刻俄柏摸了摸后脑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出这档子事情纯属是意外情况,格罗扎姆这能掌控丧尸的能力,说来也是无巧不成书。
如果不是今天这回事,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可以手握如此多的行尸走肉。
“好了,老师,我们回风涧吧。”
九尾狐的人开始进去洗地,无数尸体被裹尸袋包裹起来,回头用于焚烧或者干脆埋了。
临走前,格罗扎姆不忘道:
“别忘了照顾一下我们的大明星。”
华法琳听到这话,才注意到空的存在。
其他人皆脸色怪异,要知道包括德克萨斯在内的干员们都或多或少受了伤,程度最低的刻俄柏都见了血。
而空还安然无恙?
“我曾以为我算是最软蛋的软蛋,不敢直面煌,面对敌人时只敢躲。直到我遇见了她。”格罗扎姆的话里,含着无限的鄙视......
躲吗......至少还算是个态度。起码不像空,正如她的代号一样,无动于衷。
而此时的空呢?
她被其他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却发现双膝已软,说起话来更是有气无力,哽咽不止。
看来在幽灵鲨大败众干员和格罗扎姆指挥丧尸感染人群等一系列事件下来后,空受到的刺激不止一星半点。
恐怕要相当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