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在撒欢儿地往建康赶,卢循也没闲着,接连攻下长沙、巴陵等郡。
逼近寻阳的徐道覆听说刘毅来了,立即派快马通报卢循说:“刘毅率领精锐部队正向我们赶来,他的军队很强大,你我应该合兵一处,同心协力先把他打败。此战若胜,则天下可定,荆州更不用担心了。”
卢循听从徐道覆的建议,率领大军从巴陵顺江而下,在寻阳和徐覆顺利会师。经过几天时间整编完毕后,挥军沿着长江向东去。并且在桑落洲设下埋伏,等待气势汹汹的刘毅军。
不久,刘毅率军赶到,两军接战,刘毅大败。
这场战役是如何发展的,史书说得非常简略,如果从天时、地利、人和各个方面做个简要的分析,也许可以窥知一二。
首先看装备:卢徐联军拥众10万,且战船连江,并有八艘四层十二丈高的大舰,另外舟车百里不绝。而刘毅仅有士卒两万,且船小装备差。
再看地利,卢徐联军位处上游,顺水而下,利于进攻。而刘毅军在下游,必须逆水而攻,相对不利。
接着是人和,卢徐联军在取得一系列的胜利之后,士气高昂。而刘毅军则受到何无忌阵亡的影响,士气较为低落。
综合这些因素来考虑,刘毅不败真是没有道理。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仅损失了几百条船和堆积如山的辎重,而且所带的两万将士也所剩无几,他本人仅带了几百人狼狈逃走。
桑洛洲之战,卢、徐虽然取得大胜,但同时也从俘虏中获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刘裕回来了。
在如何对待刘裕的问题上,卢循、徐道覆的表现大不相同。卢循慢吞吞地向建康开进,徐道覆则坚持要急行军。
自从跟随孙恩以来,卢循就没有在刘裕面前讨过好,每次都是大败而回。他见到刘裕,就好比是见到了猫的耗子一样,恐惧、害怕一起袭了上来。
徐道覆则不同,虽然他也怕刘裕,但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因为他知道,他的部队接连战胜了何无忌、刘毅的大军,建康兵力必定不足,就算刘裕本领通天,没有士兵怎么打仗。他就算是只猫,也是一只没有爪子的猫。
徐道覆是对的,一切的一切都坏在卢循身上。
建康的兵力确实不足,因为跟随刘裕急行军赶回来的将士就那么些号人。就在卢循犹豫的几天时间内,刘裕在京城出重金招募了不少新兵,很快组织起一支大军专守石头城,又在城外围好防御的栅栏,修筑查浦、药园、廷尉三左堡垒,派兵防守。
工事完成,卢、徐的大军也开到了建康城外。
卢、徐十几万大军,船只前后绵延数百里,这一幕壮观的景象让建康城笼罩着一层悲观的气氛。虽然他们也相信刘裕,但建康城中的守卫实在过于薄弱,那些硬件设施都在那儿摆着的呢,鸡蛋能碰过石头?
朝廷内又分成了两派,以孟昶为首的一帮人提出了放弃建康,过江北迁,因为他料定刘裕这次也打不过卢、徐。相反刘裕的目的很明确:战斗到底,绝不放弃。
孟昶:和刘裕同起反桓玄的伙伴,早些时候他曾预料到刘裕伐南燕会取得成功,而且也预料到刘毅、何无忌会遭到失败,事实也证明他是一个有着深厚功底的预言家,因此,他的建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护,他们相信他这次的预言也是正确的。
但刘裕仍然不为所动,在他的战斗理念中,从来没有“逃跑”这个词。
孟昶见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恼羞成怒,威胁说:“如果不肯迁都,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刘裕也来了气,回道:“打完这一仗,你再死也不晚!”
孟昶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在不想眼睁睁看到建康被卢、徐攻下来的情况下,服毒自尽。
在朝廷中,有势力能和刘裕扳手腕的,也就只有刘毅、孟昶等人,刘毅战败、孟昶一死,反倒使刘裕统一了人心,没人敢再和他公开较劲,刘裕也得以放开手脚积极备战。
刘裕在赌,事实上对于战胜卢、徐他只有一半的把握,但是,有一半的把握已经足够了。他将充分利用这一半的把握,给卢、徐以致命的打击。
刘裕所押的宝,就是卢循。对卢循这个人,通过多年的交手,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因为他知道卢循多疑少断,对他畏惧如虎。
刘裕再一次赌赢了。
卢、徐联军到达淮口,刘裕登上石头城,望见填满长江密麻麻的战船,忧虑的对手下将领们说:“敌人如果趁我们立足未稳,登岸自新亭发动总攻,其锋不可当,胜负难以预测,如果回泊西岸,我们就有足够的机会!”
刘裕想到的,徐道覆也想到了,他向卢循请求焚舟登岸,与刘裕决一死战。
但是,卢循不肯冒险。他觉得,他的部队还没到,东晋的大臣孟昶就望风自杀了,按照这样形式发展下去,东晋军队很快就会溃散。现在急于找敌人决战,击败敌人,既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又会损伤士兵,不如屯兵等待他们溃败。
遇上这么一个不大懂军事的主,徐道覆也只有无奈地长叹一声:“我终究会被卢公坏了好事呀,这样下去,我们必定不会取得成功,如果让我来做首领,取得天下真的是太容易了。”
看到卢循领军回泊的境况后,刘裕总算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