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要离去时,一束手电筒的光照到了两只小豹子的身上,它们刚从猴面包树洞中钻出来,要找妈妈。它们就像长得大一些的小猫咪,不断“喵喵”地叫着用嘴去拱那湿漉漉的不会动的尸体。
亨特说:“可怜的小傻瓜!把它们带回营地吧,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它们妈妈的奶水。”
罗杰说:“我来抱它们!它们不会抓我吧?”
“不会,它们太小,还不知道怕人。”
罗杰小心翼翼地抱起小豹子,一手揽一只,他既得防它们的爪子又得防它们的牙齿。
“把那只大的也带上!”亨特说,“会有博物馆对那身皮感兴趣的。”他挥手让那些本地人来抬死豹子,但没有一个人行动。
“嗯,哈尔,得我们自己动手。”他从猎装口袋里掏出绳子将豹子的四条腿绑在一起,哈尔找来一根粗树枝,穿过绑在一起的四条腿,哈尔与父亲一人在一头把重达50公斤的豹子抬了起来。一行人抬着一只豹子、抱着两只小豹子开始往回走,两个手电筒不断地扫射着两旁,谨防豹人在某个地方伏击他们。
“公豹会怎么样?”哈尔问父亲,“它要是看到我们把它的一家子都弄走,会来攻击我们吗?”
亨特说:“一头雄狮可能会在几分钟之内攻击我们,但豹子可不那么顾家。它与母豹交配之后就不再管了,让母豹照顾孩子。公豹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罗杰突然被手上一阵凉冰冰的感觉吓了一跳,那是动物的鼻子,一定是豹爸爸的,它一口就会咬在自己抱着小豹子的手腕上。扔掉小豹子跑吧!——朝下一看,不是豹爸爸,是他们的露露。
露露是一条母狗,很漂亮,是马里喂养的。虽然是条母狗,但论力气、胆量、威武一点也不比公狗差。而且它还有一条任何公狗也比不上的优点:它爱每一个长着四条腿的小东西。为了来参加这次探险活动,它不得不撇下一窝小崽,而现在它似乎想给两只小豹子当妈妈。它跟着罗杰一道走,不断地嗅着两只小豹子,还用鼻子拱它们。
走出了黑暗,看到了营地的营火和四周的帐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亨特说:“抬个笼子来给两个小家伙吧,要个儿大的,让它们有地方玩耍。”
马里和图图从一部卡车上拖下一个装狮子用的大笼子,亨特将一条厚毛毯垫在一个装衣服的大篮子里,然后把篮子放在笼子的一个角落。小豹子们进了它们的新家,正当笼门要被关上的时候,露露一下子蹿了进去。
“出来!”马里喝道。但露露呜呜地叫着缩到最远的角落里。亨特说:“不如让它待在里边,看看它要搞什么名堂。”
马里关上笼门。露露开始打量两个大绒球,它坐了下来,似乎在沉思。然后,走向前挨个儿地嗅着两个小家伙——它们不像它的小狗崽,但也是那么可怜巴巴的,肯定得有个妈妈来照顾它们。
它走到篮子旁,回过头望着两只小豹子,轻轻地叫了几声。很明显,那意思是说:“到这儿来!”但小家伙没听懂,它们害怕地躺在笼子冰凉的硬板上。
露露一副神色沉重的模样走到两个小家伙跟前,用嘴噙住一个的脖颈后面,把小家伙叼离笼底放进了篮子,安顿好了一个又叼另一个,然后它自己也跨进篮子躺下,身体蜷成半圆状,又用前爪把两个小家伙扒拉到身旁。两只小豹子只“喵”了一声就拱到了它身子底下去了,很显然,它们喜欢那种温暖。非洲的夜晚仍然是很凉的,虽然这儿靠近赤道。
亨特这时正给哈尔治疗手臂和胸口上的挠伤,幸运的是,哈尔的厚猎装多少起了点保护作用,伤口不至于很深。
“不就是抓挠了几下吗?没事儿!”
“被豹子‘抓挠几下’不是闹着玩的,如不好好治疗,后果可能很严重。”亨特说,“它的爪子非常毒,因为它吃的是动物的死尸,还有,它爪子缝里会藏着那些腐肉。坐好!”
亨特用凉开水给他冲洗了伤口,涂上消毒药水。马里到丛林里取来一些草根和树叶,他将这些草药捣成浆然后用纱布包裹在哈尔的伤处。
但是他左臂上有一条很深、很宽的伤口,这样治显然不行,必须缝几针,而亨特翻遍医药包也找不着缝合用的猫肠线。
马里开口了:“用蚂蚁来缝。”亨特听说过用蚂蚁缝合伤口的事,世界各地的原始民族都会使用这种技术,但他从未亲眼见过,这一次要开眼界了。他专心致志地瞧着马里用一根小棍在捅一个蚁山,这是非洲大陆上随处可见的一种蚁山。白蚁勇士们被惹恼了,冲出来好几百只。马里用手捉住一只,用手指头捏住蚁头直至它的嘴巴左右张开。他另一只手熟练地将哈尔的伤口捏合在一块,再将蚂蚁的左右两颚对准伤口的两边,一松指头,两颚就跟钳子似的将伤口咬合在一起。马里将蚁身掐断,紧咬着伤口皮肤的两颚连同蚁头就留在伤处直至伤口愈合,那时再将蚁头取下即可。马里将蚂蚁一只一只地捉来咬在哈尔的伤口上,一直到整个伤口全部缝合为止。哈尔和父亲钦佩地看着这个黑人,最后他把刚才捣碎的草药敷好,缠上绷带。经这样处理过的伤口,愈合是不成问题的。亨特为保险起见,还是给哈尔打了一针青霉素。
这时东方已现玫瑰色,没有人再想睡觉。因为还有一个疑团尚未解开:狩猎队的踪迹辨认权威乔罗昨晚上哪儿去了?出发时已经喊上他,但当需要他辨认踪迹时他却失踪了。他为什么留在营地?他真的留在营地了吗?
厨子正在各个帐篷间穿来穿去给人们上咖啡,亨特说:“叫一下乔罗,说我想见他。”
“乔罗不在,先生。”
“他应该在营地,他没跟我们出去。”
厨子似乎吃了一惊:“他没跟你们在一起?那他上哪儿去了?”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事,啊,他来了!”
厨子回头一望,看到乔罗正从树丛中钻出来,很显然,他不想让人们看到他,蹑手蹑脚地像个猫似的溜进了他的帐篷。他像平常那样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猎装裤,好像胳膊底下还夹了一捆什么东西。
“请他到我这儿来!”亨特说。
乔罗进来的时候,亨特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乔罗一脸憔悴,眼里充满敌意。亨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痛苦的神情,而这次特别明显。乔罗是个出色的踪迹辨认专家,这是他第一次违抗命令。
亨特问道:“乔罗,昨晚我叫你跟我们一块去的,你听到我叫你了吗?”
乔罗绷着脸说:“没听到。”
“昨晚你上哪儿去了?”
“当然在这儿。”
“但大家说你不在营地。”
“他们弄错了,我在我的帐篷里,睡觉。”
“但几分钟前,我看到你从树林中出来。”
“是的,先生,我一早就出门找你们去了。”
亨特看到这样问下去毫无用处,就换了个话题。“乔罗,你知道豹团的事吗?”
可以清楚地看出,这问题使乔罗非常不安。他意识到乔罗在某种程度上为一些可怕的势力所控制,在他的身上,善与恶正在搏斗,他需要同情和帮助,而不是敬而远之或以牙还牙。
乔罗不安地倒退着:“我可以走了吗?”
“乔罗,”亨特和蔼地说,“你有了麻烦,但又不想说出来,这也没什么。但记住,在这个营地,你就是在朋友之中,如果需要帮忙,你只要开口就行。”
“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他突然动了火,接着就离开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