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七王府大厅内。
“七弟,怎么还没来,本王跟太子上门就算是不给本王面子,也得给太子面子啊”说话的是五王爷云景轩,此刻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五弟啊,七弟身子不方便,咱们做兄长的,自然要多关照才是”
太子依旧悠闲的在一旁喝茶,时不时的与身边的五王爷云景轩搭几句话。
“太子大哥,您身份贵重凡事都亲力亲为,这次父皇指派您做着年前的贺年使者向王公大臣赐福,别家还没去呢,在这儿要是误了您的时间,可是划不来的”
五王爷其实也不是个性子急的,只是他一向自视母家实力雄厚加上母亲淑妃得宠,更是把其他皇子不放在眼里。
“五弟,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大事还能比亲人重要的?”太子云书言轻抿了茶水,笑了笑语气温和的模样让身边伺候的丫头十分倾慕。
“是,太子大哥,小弟失言了”
五王爷云景轩见太子根本受不进撺掇挑拨,反而被教训了一番只得泄了气。
“多谢太子体谅,我家王爷伤了身子,幸得您照料,我替我家王爷向您谢恩了”
这时王府总管急匆匆赶到进来赔罪,倒不是让小厮打发了他们这般轻巧,总不能失了礼数让人说了闲话。
“总管起来,都是一家人,本宫是长子也是太子,做这些是应该的”
“来呀,打赏总管”
随即太子身边的侍从就取出一包东西递给了管家。
“谢太子殿下,总管李福谢恩”
说完侍卫颜青推着一把木椅做成的小车进了大厅。
“太子殿下,五哥,原谅小弟来迟不能起身迎接之罪”云幻澈只是拱手,依旧装作残疾不能起身。
“哪里哪里……你我兄弟,不讲这些虚礼”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行礼。
“谢过太子殿下”
“此番年节将至,父皇派我送些年货过来,正好五弟闲着也来认认门,走走亲戚”太子又说。
“七弟,年节宫宴定在小年那天了,咱们兄弟平时也没什么来往,这次宫宴可要好好聚聚了”
这会儿五王爷端详过云幻澈上下之后,也起身应和。
“回五王爷,我家王爷身子不便往日里门也是不方便出的,怕是不能尽兴的”
颜青跟在云幻澈身侧,按照之前若是有人来也是一并的推辞过去。
“我跟七弟说话,哪有你这下人说话的份”五王爷受了些冷待正愁没处发泄。
“王爷恕罪”
“五哥莫怪,总管也是顾念本王身子不好,还望五哥见谅”
云幻澈对上云景轩的眸子,一双清冷之色,一边是云景轩的阴沉,两边僵持起来。
“是啊,五弟,若是七弟去不了也是情理之中啊,你又何必跟下人置气”太子此番出声总是缓解了这番对峙。
“那就听太子大哥的”云景轩立即软了口气,讨好一般的逢迎着太子。
“如此甚好,咱们兄弟和睦才是要紧”
太子眼神示意了云景轩随即便拍了拍云幻澈的肩头又出声道:“那七弟,你要好好修养才是”
“无妨,过年是阖家团圆之象,咱们一家人我哪里能缺席呢”
往日云幻澈从不理会宫内外大小事宜,什么宴会出猎都是由着云幻澈的,这让很多捧高踩低的人也不敢太放肆。
说是宠爱倒也不惹眼,不过现在人人都知道云幻澈残废也就不跟他过多计较。
“甚好,那本宫就请七弟与九弟在宫宴上相聚了”
说完太子就准备告辞了。
“一定不负父皇和太子盛情”
幻澈说这话却动也未动。
“七弟,你腿脚不方便,可要早些出门呢,若是迟了可要喝罚酒了”
云景轩似有似无的嘲讽起来,似乎要找回些面子。
“五哥放心,一定比你早到”
幻澈还是一脸冷冷淡淡的,但也丝毫不落下风。
“好,看你们一团和气,想必父皇也很欣慰,那我跟五弟就告辞了”
“管家,送客”
……此时管家随后退出厅外,只留下了云幻澈与颜青二人。
“王爷,您真的要去吗,往年无论大小事宜都是一并推脱,且您自之前受伤后也已是鲜少露面……”
“去瞧瞧吧,往年都不见京中官宦来访,而这次竟连太子都来了,还跟老五搞在一起,此事蹊跷,怕是父皇身体有恙,再则教内消息传来说今年有戍族来联姻,必将引得京中势力大动”
“可您无意皇位,势力范围划分也扯不到咱们,您一向独善其身,这次怎么关心起来”
“我不害人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招惹我,不管谁上位都会在朝堂有一次清洗,我跟太子没有交情他未必庇护我,那件事也不知他是否牵连其中,若是老五上位定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子清高,看不上您的一干兄弟,且五王爷母家势力庞大,太子必定忌惮,为何还会与之合流”
“谁被谁当了枪使还未可知,况且太子总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其实还是打着自己的算盘,否则太子之位他岂能坐的稳”
“王爷想的周到,颜青弗如”
此时,见一人气质出尘却略显瘦弱的缓缓走进花厅。
“哥,听管家说太子来过了,还有老五,他们来干什么”
说话的是老九云瑾词,由于跟云幻澈关系不错,幼年也是一同跟随宫中派来教习的老师在七王府学习开蒙,渐渐长大立府之后才分出去独住,没什么依靠也不受爱重也就只跟云幻澈较为亲近,这倒是皇家少有的兄弟情谊。
“年底了,不久后小年是往常宫中家宴日子,今年也不例外”云幻澈缓缓吐露出这几个字,仿佛跟自己毫无关系,也是自然云幻澈本就受贬加上残废,这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衣食无忧,虽说私下有皇帝照拂,却也不敢太惹眼。
“往常咱们不必去的,怎么这回……”
“去看看也可,太子和老五亲自上门争着抢着出风头,借着父皇的脸面又是在笼络人心吧”
“哥,这跟我们没关系的,只要咱们平安,外面的风云变幻都不打紧”
“自然”之后的话云幻澈并没有说出来,看着云瑾词这般单纯的样子,亦是百感交集。若是寻常百姓家,就算是粗茶淡饭薄田几亩,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这次宫宴戍族来访,边关一直是虎视眈眈,联姻或是挑衅自有深意。
也怕是宫内那位身体有恙,否则……虽说多年疏远,却还是私下关照着,如此用心良苦云幻澈早年间便已知晓,此番异动他已然担心起来。
“这次你跟我一起去吧”云幻澈看了看云瑾词。
“好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走了”
“嗯”云幻澈淡淡的笑了笑,也就只有对他才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还有她……
“颜青,去看看宫里异动,另外,去探探戍族要玩什么花样”
“是,属下立即吩咐教内去办”
随即颜青退出了花厅,只留下了云幻澈一人。
此刻,南浔便已慵懒的坐在长椅,闪身的一瞬间轻盈的只是带起了一丝风。
“来了”云幻澈收起了袖中的竹簪这样的小动作还是被南浔收进眼底,不过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又在想她吗”南浔一身红色招摇,也是平日里穿惯了的,搭配一身妖媚气质却不显得艳俗,只是这大白天的惹眼了些。
不过南浔这样早已习惯,作为江湖上传扬出去的冥教教主,喜红衣爱美人成为他的标签,做事全凭心情好不好,亦正亦邪的随性而为谁也拿不准。
表面上南浔作为冥教教主,实际上是云幻澈作为幕后舵手掌控大局,很少有人知道云幻澈的真实身份,却也私下里都传是前任教主的私生子。
由于云幻澈自小便在冥教习武深受前教主的喜爱又是跟南浔一起长大,教内许多人也都认识他,更因为云幻澈天赋极高,在他十五岁时便已经在教内无敌手,也因此在教内的地位无人撼动。
“我从未见你对谁这样过”见云幻澈不搭话,南浔又开口道。
此时云幻澈就像是从未听见一般转身收了手中的木簪对南浔命令了起来“去帮我看看,年前家宴请的是哪些人”
“嗨,带我去玩玩如何,飞檐走壁惯了都不大走过门,这皇宫还没有正经玩过呢”南浔的身手敏捷,一身轻功就连云幻澈都追不上,不仅是天赋过人,他自小就比云幻澈伶俐许多,大概是养在江湖的性子也是野惯了,而云幻澈被规规矩矩养在宫里,迁居出来之时也已经被宫里浸染的冷漠。
“可以”
“这么快就答应了”
“嗯,不然呢”
“爽快”
“带你跟颜青去,你就扮成我的侍卫吧,低调点别拿你那脸招摇过市”
“知道知道,我化个脸熟的妆就行了”南浔能行走江湖还有一项必备是易容术,官方身份是花楼里的化妆师,手艺高超深得喜爱。
“人找的怎么样”
“那山进不去,我派了好几波人都迷路了,能出来都不容易,你当初若不是无路可走又怎么会进那地方”
“罢了,此事以后就不提了……”
王府松月堂内
松月是云幻澈的书房,内置床卧他平时就住在这里,房间够大够宽敞,内院分别是云山,雾色,墨画,水秀,芳华五个园子,外加一个竹叶馆算是个娱乐场所,此处周围一片竹林更是相得益彰的好去处。
此时他卸去了伪装起身站在窗前良久又终是将那把木簪默默放进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