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什么样才是勇敢?
对于涂诗冉来说,是那天迈出了脚步将药膏放到了穆晓阳的桌子里,是对穆晓阳说要教他学习,是在被那些女同学欺负的时候说出她们的不对,并将事情都告诉老师,还有就是,现在迈出的每一步。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比曾经的涂诗冉要勇敢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不过该紧张的还是会紧张的。
双手攥紧衣角,涂诗冉走到了盛雪晴的面前,在对方问自己要什么的时候,说出:“阿姨您好,我是穆晓阳的同学,我有些话想跟您说。”
盛雪晴拿东西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的少女微微讶异。
“晓阳的同学?”女生?盛雪晴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我先收拾一下可以吗?或者你直接说?”
“我等您。”
盛雪晴动作很快,涂诗冉也在一旁帮了帮忙。然后她们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就开始了谈话。
“所以,你想要跟我说些什么?”盛雪晴观察着身边的女孩,等待着对方开口。
面对盛雪晴的注视,涂诗冉不免感到紧张,脑子空白了一瞬。初一的声音响起,“还记得你是来做什么的吗?”“记得。”她在心里回了一句,然后看向盛雪晴,“阿姨,我听穆晓阳说,您每天除了本身的工作,还额外出来卖早餐和宵夜,早出晚归的,十分辛苦……”
听到这里,盛雪晴大概就知道她的来意了,“你是来劝我不要再卖早餐的?”
“是的,他希望您不要再这么劳累了。”涂诗冉承认得干脆。
“我们家里很穷。”盛雪晴没有多说,涂诗冉却知道那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阿姨,我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辛苦,我想穆晓阳更清楚,所以他才会希望你不再这样。”涂诗冉抬头直视对方的双眼,一字一句说得认真,“阿姨,我知道您有自己的打算,但是穆晓阳同样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希望您可以再认真考虑一下他的想法。他真的在努力了,很努力很认真,而且他在进步,以后也会继续进步的,请您相信他。”
盛雪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而涂诗冉已经起身向她微微鞠了一躬,“我就不继续打扰阿姨了,您多保重。”
少女离去的身影似是平静,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有多快。
盛雪晴沉默着,将视线转到一旁的小推车上,想起了穆晓阳之前跟她说的话。
“我会好好学习的,你不用再这么辛苦地为我存钱了。”
晓阳,当时的意思是什么呢……盛雪晴忽然发现,自己可能误解了自己的儿子。她以为,他只是为了那个女生在认真学习,给她看成绩单是为了拿零花钱。可是不是的……她怎么能忽视晓阳那时认真的神情,忽视他被她转移话题后的失落,忽视他这段时间的认真。
双手捂着嘴巴,低声抽泣,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盛雪晴弯下了腰,哭着,笑着。她怎么能忘记,晓阳是最最懂事的孩子了。
离去的涂诗冉自然不知道盛雪晴的反应,只能在心里问上一声,“初一,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擅自管别人家的事,还莫名其妙地跑过去跟人说那些话……
“你决定去找她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啊?”涂诗冉有些茫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想着,阿姨会理解穆晓阳的想法的,只要阿姨理解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初一没有做出评价,只是说,“时间会告诉你答案。”其实涂诗冉的做法不能说对错,固然是莽撞了,但她又何尝没有自己的思虑,不是认真想过好坏,她怎么可能迈得出脚步。
涂诗冉忐忑不安地等到了周一,在看到穆晓阳笑容满面地走进课室才放下了心。果不其然,穆晓阳见到她之后就告诉她,盛雪晴答应只要他在期末有个好成绩,她就不再早出晚归。
“对了,师姐你……”穆晓阳欲言又止,像是在纠结些什么。
涂诗冉只能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啊?”
涂诗冉明显愣了一下,继而沉思了一会才作出回答,“……我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少年看着她,好看的眉眼中尽是茫然。涂诗冉继续说了下去,“而只有你好好学习,考出一个好成绩,考到一间好大学,我才能安心地离开。”我才能放心地离开你。
“为什么是我?”穆晓阳总觉得自己好像问出了不得了的事情,但他一直都没能想明白,为什么师姐这样帮他?
“因为那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你。”涂诗冉轻声说出答案,想起最初看见的少年的模样。
而穆晓阳却是想起了他爬窗翻进课室后看到的那个少女。不对!师姐那时是在给他送药,也就是说,师姐在那之前见过他?
隐约感觉出了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穆晓阳压下疑惑,转移了话题,“那什么样的大学才是好大学?”不管怎么说,他都想要帮师姐完成心愿,如果那个心愿在他,那他就更应该尽全力完成。
“你想要去的大学,能让你走上想走的道路的大学。”这个答案不是初一给出的,是涂诗冉给出的,所以她说得尤为认真。
因为再好的大学,如果不是想要去的,不能让自己走想走的路的话,那对于那人来说,就不能算是一所好的大学。
“可是我没有想走的道路怎么办?”未来对他来说,仍是一片迷茫。
“学习,认真学习,你会发现自己想要的。”或者说,会在那么一天,未来不期而至,能不能捉住它,就看我们有没有变得足够优秀。
“那师姐你有想走的路了吗?”他顺口就问了下去。
涂诗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按她目前的人设来说,她没有未来,还能有什么想走的路?但就她自己,就涂诗冉来说,她想走和他一样的路。
我最想走的路,是有你在的那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