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学什么呢？”律把浩放在椅子上，大概是弯腰累了，这样他也能坐下来和浩平视。
“最先规划你要修炼的方向吧，随便说一个都可以，毕竟你各方面的资质都鲜有人敌。”律倚靠在椅子上，对面的是九皇子。
不过，他脸上既没有对自身天赋落后于人的沮丧，也没有对自家弟弟天资傲人的自豪，更没有任何期盼的神情，似乎浩的资质，对未来的选择他都漠不关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弟弟，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那个，殿下。”易星伏身在律耳边提醒：“浩殿下对于各种修炼的方式还不了解，对各个职业的差别也一无所知，现在让浩殿下去选是不是急了点？”
“无所谓，反正他学什么都行，大不了玩厌了再换一个便是。”这位身为导师的哥哥倒是无所谓，一句话把这史上天赋最强者的修行说的跟玩一样。
“律殿下！您怎么能对浩殿下那么随意？”林跃忍不住开口，从他涨红的脸和暴起的青筋来看，他的确是个暴脾气。
“吶，你们没有资格跟我争论吧？”律倒是对他们无关紧要的样子，两人的目光便转向珞樱。
从之前的话来看，律和珞樱是旧识，而且他们还是亲属关系，眼下除了律就数珞樱地位最高，更何况她平日对浩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一定会反对的吧？这样玩闹的话怎么可能教好九皇子，自古以来修炼便是人生大事，这决定一生的选项人们无不要经过深思熟虑，不够强大的人便居于人下，更何况是代表神明的神裔！一旦选了不适合自己的修炼方向，不仅难以在修为上更进一步，战力也会差了一截！他是诞生时便被誉为希望的九皇子！人们根本不能想象皇子们被打败的样子，那简直是将他们的信仰践踏在地！
林跃以为珞樱一定会与律争论，毕竟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连侍女们丢了手绢这种小事都会帮忙，而且她向来关心九皇子，律殿下这样随便的话她一定会帮浩的，至少让浩再了解更多后再让他做决定。
“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们不妨碍就是。”珞樱却是浅笑一声，告诉浩他想学什么都可以。
这.......两位皇族之外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不能理解这在常人眼中无比重要的事被看做儿戏，明明一个是浩的哥哥，一个被浩叫姐姐，却都对浩未来的选择不以为意。
他们似乎忘了，皇族的女眷都不需要刻意修行，而那个律是有好多年都不出过皇城的皇子，他好像也不需要修炼，恐怕这次来教九皇子只是消遣而已——大概他们以为，修炼这种事随便来来就可以。
易星摇了摇头，示意林跃不要冲动。或许林跃以为偷袭能威慑到第七皇子，但易星很清楚，虽然他不知道律殿下的实力如何，但他一定能吊打林跃——林跃的攻击，律不用术式就被轻易挡下，律的精神修为一定到了恐怖的境地。
更何况，袭击皇族必死无疑，本人原谅还好，但偷袭一定会死！——没人会喜欢别人突然给自己一拳，律又不是脑子有病。
只能祈祷浩殿下选的修炼方向适合自己，但那么小的孩子根本不懂自己的优势，恐怕只会想不出来后随便说个而已——毕竟那个兄长说随便选，就跟说要玩哪个游戏一样。
“那，我要学那个！”浩忽然跳了起来，满是欢喜地挥舞着手臂。
这个是哪个？易星心中一颤：这好像不是术式吧？
这个是武器？林跃心中一沉：这好像不是体术吧？
“哦，所以你要学剑咯？”律望了一眼，冷漠的神情中一点没有出乎意料的样子。
“这怎么看出来的啊......”两人都在心中默念：就只是随便挥挥手而已，怎么能知道是什么武器，还是说连这个都是律随便说说而已？
“剑！”浩叫了一声，那模样根本就是小孩子。
啊......本来就是小孩子，不过平时在珞樱的教导下很懂事，一般不会大吵大闹而已。
“就是一块长铁，还有手柄，又长又直。”律很随意地解释，浩很兴奋地点了点头。
这都能猜中啊......易星和林跃不得不佩服，不禁感慨不愧是兄弟——不过今天刚见面就是了。
“嗯，原因我就不问了，”律平静地站起来，按住有些失控的九皇子：“安静点，乱动搞得我好烦。”
“是......”浩立刻安静了下来，正襟危坐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
“关于剑术就是修炼灵力，要增加威力又要学风系心法.......索性各个属性的你都学了算了。”律活动了下身体，估计平时不坐那么长时间有些僵硬，但从话语中可以听出关于教导浩这一件事他真的很随意：“你们今晚告诉他剑修的种类和差异，以后其他职业的知识也麻烦你们。嗯，我不是剑修，以后随便找个人给浩练练手好了。”
“关于修炼的事明天开始，现在我还有要做的事情。“律揉了揉眼睛：“吶，浩，那日在窥星塔你听见了什么？”
窥星塔......易星脑海里浮现出六年前的光景，幽蓝的星芒下，无数灵天期以上的侍卫被天谴泯灭，至高的塔宇内，那近乎绝望的光景。
虽然之前律殿下说了在窥星塔附近，但他没想到浩竟然真的到了那里。
那里的阵术，即使不发动，也能扰乱人心。
“我听到了.......”浩脸上高兴的神情消去，本是天真的年纪却变成了沮丧的表情：“好多人的声音在耳边吵，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你总归听清了他们说的话对不对？”律望着浩的眼睛：“那些咒骂声很烦，你会失去神志也很正常呢。”
“不过对不住你的眼睛就是了。”律突如其来的话让其余两个男人感到莫名其妙，浩也是一副好奇的神情。
“那哥哥，”不等律开口，浩忽然问：“那里是不是困住过人？有人对我说放他出去什么的......”
“不是困住......不过貌似也没差多少。”七皇子皱了皱眉：“但估计解释会很麻烦，还有别叫我哥哥。”
“律.....殿下？”九皇子眨了眨眼睛。“殿下就免了，毕竟你是他的儿子。”律有些无奈，似乎还不接受他们是兄弟这个事实：“除了这两个随便你叫吧。”
“律姐姐！”“......我是男生！”“律哥哥？”“真恶心，说了哥哥两个字是多余的。”“嗯.....律叔叔？”“我比珞樱还小呢......”
“算了，称呼这种事先放到一边，反正有的是时间。”律貌似很懒，和珞樱说话时一样，连争论都是半途放弃。
“吶，你之前说你的精神修为是多少来着？”律挠了挠头，长发穿过指间的模样显得他更加懒散。看来这位第七皇子连身边侍从的事也不以为意。
“额，殿下，”易星对律突然把视线移向他有些受宠若惊，但一听问的是这种事难免露出了失落的神情：“那时我刚刚竞升凌魂境.......其实现在也是。”
“嗯....凌魂境你接近那座塔会扰乱情绪，浩没有精神修为靠近便迷失心智，而且离塔的距离比你还远......”
“这很正常的吧！”易星见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怕他接下来说的话会打击九皇子，便道：“毕竟浩殿下年纪尚幼，又没有修为加持，对阵术的抗性比我弱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我姑且在魂力修炼的方面还是有点天赋......”
嗯，就这样便好，不要用夸我来贬低九皇子，毕竟差距就在那里，浩殿下还小呢，不必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不，我是在想你还真弱呢！”律望着自己那脸色猛然僵住的侍从，从不轻易表达感情的他眼中带着一股轻蔑：“亏那占星师把你夸成什么样，我迫于情面才收下你，果然你们占星师都是一群坑蒙拐骗的家伙呢。”
“唉？那个，殿下，您是什么意思？”“对灵魂的感知如此差劲，连那塔内声音都听不见的家伙，也好意思说是魂修？”
哎？！易星顿时难堪了起来：原来要贬低的人是我吗？不不不，我好歹也是凌魂境啊！凌魂境的占星师可没几个！可当时被阵术迷惑的就我一个人而已.....
“吶，浩，继续说说你的眼睛吧。”律不再理会旁边这个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家伙，将目光移向浩的眼睛——
碧蓝色的瞳孔无比瑰丽，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整个星辰都被镶嵌在这片纯净的海洋中。
砰！浩只觉得脑海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整个身体都仿佛被重物压倒般不受控制，不知名的鸣叫充斥着脑海，他几乎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那日在窥星塔被阵术扰乱的情形再度出现，浩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
“那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样的眼睛吧。”律一脸平静地望着九皇子，而此刻那黑色的眼睛瑰丽莫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