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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个男人是谁?

傍晚时分,江玉醒了过来。从谢家逃出来后,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把手机关了,把电话线拔了,她什么都不管了,一定要睡。她醒过来的时候,出了满身的汗,就像胶质一样的黏,她就像是一条出了水,被扔在岸上半死不活的鱼。

这时,她才发现,所有的窗子都关着,密不透风。

她烦透了,把身上的被子和身下的床单都统统蹬到了一边,赤条条地在床上再躺着。又过了好一阵子,她终于爬了起来,去洗澡。

洗完了澡,她感觉好多了,她把卧室的、厨房的、客厅的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了,打开时心里感觉颤抖,但是她强迫着自己必须打开它们,她要让她的房子清爽干净,里外通风,她的房间是安全的,不会有什么人能“进”来。

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必须这样做,不然,她没法在任何一间房子里生活。

就这样,她又斜靠在床上,迎着外面傍晚清凉了些的风,觉得自己的心灵宁静了许多,一连串的问号也都浮了上来,她没法不去想。

首先,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谢仁初谢老先生的家里,在他的儿媳周小琳的卧室里,她险些被人强奸了……不,真的只是险些吗?她无法肯定,那时她肯定是已经吓得快昏过去了,而且剧烈的挣扎让她神志不清。可是她真的记着那个男人突然间静止了下来,她应该还是“完整”的,应该是,因为她检查过,至少她的内衣还在……那么这是为什么?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而且他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他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放弃了?!

不,他没有放弃。江玉紧接着就否定了自己的结论,因为下面马上就发生了的事情是,这个男人在床下面找到了周小琳。他一直在床底下强奸着周小琳,几乎整夜……这又是为什么?他为什么放过了她,却找到了周小琳?为什么只要周小琳?她们不都是女人吗?

难道这个男人在黑暗中觉察出她不是周小琳?

难道周小琳一直都在被这个男人强暴着?

难道……

种种荒诞不经的想法一个个自动地在江玉的脑子里生成闪动着,江玉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但是她无法否认,这些想法都是可能的!

江玉想到了周小琳肮脏污秽的脸,好长时间没有洗的头发,还有周小琳明显失常的状态……这些都证明了她的想法不会错。

另一个问题冒了出来,这极为重要——这个男人是谁?他是怎么进去谢家的?甚至无声无息地摸进了她和周小琳的房间。

从周小琳的状态来看,她已经被这样折磨了好久了(这样想着,江玉不知不觉中不那么恨周小琳了。因为她想到了这些,就明白了周小琳为什么会那样苦苦地挽留她,为什么会吓成了那个样子。也许,她不是要害她,只是她真是怕了,真是想找个人做伴……),那么这个男人就是经常出入谢家了。

他会是谢家人吗?会是外来人吗?不,谢家的围墙并不算高,如果真的有人想跳进来,是做得到的。但是在谢家豪华的装潢里,每一道大门,每一扇室内门,都是设备高档的,如果在里面锁上了,必须得有钥匙才能从外面打开。

她能肯定的是,昨天晚上是她关的房门,一定是锁上了的。这绝对没有错,因为这是她已经形成了人生规律的生活习惯。

那么,能进来的人,而且是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进来的,一定是有钥匙的人。而且不只是一把,谢家有一重重的门……难道那个人有的,是一把万能钥匙,什么锁都能开的?江玉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一点,但她不了解万能钥匙,她只是听说世上有这种东西,如果手法熟练高超,那么世上就绝对没有打不开的锁。

会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复杂了。

江玉想得头晕脑涨,她承认,自己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所以,能想的,已经想到的,肯定不完善,肯定会有想错的地方。但是她能不想吗?这些事盘旋在她的心里,如果她不去想的话,那么她肯定什么也做不了了,这一晚上所经历的恐怖离奇的事会纠缠她一辈子!

……一定是谢家里的人。江玉没有根据,但是又莫名其妙地这样想。事情都不会是偶然发生的,关键还是周小琳,是什么人,要这样连续不断地强暴她?(这时另一个奇怪的念头掠过了江玉的脑海——周小琳这样反常,难道真的是被人长时间强暴所造成的?会吗?她为什么不躲开?不报警?至少她离开那间屋子,或者做些防备也好。但是江玉马上就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周小琳是做了防备的,至少躲到了床底下,而且还把她强行地留了下来。可这就能保证她不被强暴了?江玉被这个念头给气乐了,她真的笑了起来,像是感到非常有趣。)

如果是谢家人,江玉转眼又不笑了,那么谢家里一共就只三个男人——老主人谢仁初;但这样想这位老人简直是大逆不道荒诞之极,这样一个衰弱到无法自理的老人会……简直是笑话。

还有就是谢夜宁,这倒是个年富力强的男人,他也有谢家所有的钥匙。但这可能吗?周小琳是谁?是他合法的妻子!

剩下的就只有管家王洪了,想到这个管家,江玉的头脑前所未有地灵敏——王洪同样也有谢家几乎所有的房门钥匙;而且他也是男人,非常强壮,并且单身。会是他吗?江玉天马行空一样地想象着,周小琳这个可恶的女人,高高在上,对谁都颐指气使,不给人好脸色,人人都恨她。肯定她也让王洪难堪过,而且一定不止一两次。

那么王洪会不会报复她呢?他会怎样报复她呢?

江玉的身体绷紧了,她仿佛重新回到了昨天夜里那个恐怖的时段,那些声音,那个喷着热气,压在她身上让她动都不能动的男人,她越想就越觉得一定会是王洪。只有这个男人,才有机会一连气的,不停顿地,每个晚上都出现的,去强暴周小琳。

一定是他……

但如果真的是王洪的话,他会放过自己吗?他有理由放过她吗?就算王洪在那个时候确认了她不是周小琳,她也没有得罪过他,难道他就悬崖勒马,就此罢休?

笑话,江玉可不是一个小孩子了,男人们是什么样的动物她了解,那时的男人会巴不得有两个女人,三个女人,甚至一大群的女人!

所以,也有可能不是王洪……江玉得出了这个结论,竟然觉得有些泄气。

江玉呆呆地坐着,好一会儿,她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马上通了,一个女孩儿的甜美声音在电话彼端说,“您好,光明药业。”

这是谢家的光明药业集团的一个办公室电话,是江玉与谢家联系的主要渠道,比如说以前她要找谢老先生时。当然,现在她能说的,是另外一个名字了。

“你好,请找谢夜宁。”

对方的声音立即变得更加客气了:“对不起,谢总不在,他外出了。请问您是哪位?有留言可以为您转答吗?”

“他……他去哪儿了?”江玉想起来,周小琳也曾经说谢夜宁出差了。她紧跟着问,“他出去有多久了?”

“大约半个月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不起,这个我不太清楚。”

“哦……那好吧,麻烦你了,再见。”江玉放下了电话,靠回到床上,心里开始盘算谢夜宁有半个月不在家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可好了,等他回来时,看见家里这个模样,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半个月,看来自从谢夜宁离开了家,周小琳就出了事,不然她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为周小琳着想,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报警。马上让警察去她家,好好查一查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人进了房间,或者再彻底检查一下她的身体,这样也会提供那个男人的准确资料。可紧接着江玉就苦笑了,这可能吗?也许一般人家一般人会这么做,但谢家能吗?他们是这座城市里的知名人士,一旦他们家的“女王”,一贯精明强干,才貌双全的主事儿媳出了这样的事,还不弄到报纸电视上去?

这样让谢家还怎么抬头,周小琳还怎么做人?

但也实在不能就这么听之任之,江玉的神智渐渐地清醒,她简直觉得这事情古怪到了极点。周小琳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家里的其他人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试想如果报警不合适,那么也应该把家里的防卫措施都加强,请些保安什么的,那样情况也会大大不同。想一下现在谢家院子那么大,房间那么多,而人却这么少,不是老就是小,还有两个行动不便,出了事没有一个能出上力的……突然间江玉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她惊慌失措,面色大变,她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作案的人,一下子让她的心痛得绞成了一团。

那个男人……会不会是方羽?那个骑赛车的男孩儿?!

不会是他吗?昨天晚上这个男孩儿在哪儿?他是个在读的大学生,在给谢家当家教,他不会住在谢家吧?如果他处心积虑要做这样的事,他是会有机会的……等一等,别慌,江玉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错,昨天她在下午“陪”着周小琳的时候,耳朵一直听着走廊最里间谢小河的房间里的动静。她偶尔听到了谢小河和方羽的声音,还有走廊里刻意放轻的走动声。那应该是方羽,因为没有轮椅的轮子声、下楼声。她听得非常仔细,他最后应该在楼上的,那时她还奇怪,难道他不走吗?会住在哪个房间?

但她当时以为都是不可能的,谢家不可能留宿一个才接纳了三天的陌生人……三天!江玉突然松了一口气,她意识到了另一个重要的因素,可以把方羽的嫌疑排除在外。三天,才三天而已,周小琳如果只受了三天伤害,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失常吧?

江玉这样念叨着,心里乱糟糟的感觉渐渐平复,又慢慢地靠回了床头。虽然她又闪出了一个念头——三天,她才只不过经历了一个晚上,而且是“陪刑”,就已经快疯了……

这时,天又要黑了。盛夏的夜晚难得地起了风,她的窗帘被高高地吹了起来,她转头看过去,一时间有种错觉,就像窗外有什么东西,就在刚才掀起了她的窗帘,已经走进了她的屋子。她马上觉得身上开始冷,她立即下地,把窗子关上了。紧接着她想到几乎她所有的窗子还都开着,她的心慌了起来,连拖鞋也没有穿,在屋子跑来跑去,把所有开着的窗子都严严地关了起来。

她站在屋子中央,向四面打量,好一会儿,她迟疑地打开了灯,房间里明亮了起来,除了她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偷偷地吁出了口气,觉得又是好累。她正要再回到床上去,突然间房子里响起一阵惊心动魄的铃声,突如其来,尖厉刺耳,江玉被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电话响了。

上帝啊,江玉掩着胸口,跌坐在地板上。她忘了,为了给谢夜宁打电话,她把睡觉前拔掉的电话线又接上了……好容易喘匀了气,电话铃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江玉不得已拿起了听筒,“喂?”

“江玉,是你吗?你总算接电话了,你还好吗?我是孙杰……”

是孙杰,江玉对自己说,是她的男朋友。她听着她的男朋友在电话另一端,不停地询问着她这一天去了哪儿,都怎么了,为什么手机电话都打不通,公司也找不着她……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孙杰,我一直在家睡觉,我好累,就这样吧,我没事。挂了。”说完她就放了电话。同时,把电话线拔了下来。

手机,她抓过了手机,里面有好几条短信,她无意识地浏览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习惯性地一一删除。但是她突然间想起了另一条短信,在她那天晚上马上就要入睡时,警告她“马上离开,回到自己家里去”的短信!

那条短信还在,日期、时间都没有错,就是那时有人发,而她收到的。但是短信来源的号码却让她看不懂,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手机的号码组合。这样的号码也能发送短信吗?她迟疑着,回拨了过去。手机里马上有了提示,她拨打的不是电话号码。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办法,有什么意图,在那时给她发了这条短信?可是,如果当时自己照办了该有多好……

她慢慢地回到床上,让自己松弛下去。灯,一直亮着,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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