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儿,我们为何要急急忙忙赶去京城啊?明明在江州也能举办婚礼的!”骆新有些郁闷,虽然她此刻是安静地坐在马车上,可是她的眼神老是向窗外瞟。
窗外,还没有阳光呢!
黑夜依旧笼罩着大地,点点星光从黑色的天幕上流淌出来。
骆新看向东方。
那里有启明星,也有他们的目的地——京城。
“和您说过很多遍了。王郎君说,他要去安东就任礼部尚书!他在江州的刺史一职也该回京禀报了。”左宁叹了口气,又从桌上拣了个葡萄,耐心地剥去皮儿、剔了种,才塞到骆新的口中。
骆新半躺在马车上的床榻上,将葡萄慢悠悠地含下。
等到葡萄通过她的喉咙、进了她的肚子,她才再次开口,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安东?我们不是要去京城吗?”
左宁诧异地看了骆新一眼:“安东,就是京城啊!”
骆新闭上眼睛,显然不愿意再去计较这件事。可她没有想到,以后的许多时光里,她都将“安东”与“京城”当作两个地方。
直到后来,她在京城呆了太久太久,久到连她自己都遗忘了自己的身份时,才知道安东就是京城!
“郡主府已经修葺完毕了。”左宁开始替骆新按摩。
骆新“嗯”了一声。
“可是,我总觉得,王郎君不是一个等闲之辈,日后大伙儿只会知道‘尚书府’,不会知道‘郡主府’啊!”左宁担忧地看了一眼骆新。
“夫妻原本是一家,又有什么可以计较的?”骆新睁开眼,摸了摸左宁的头,手感甚好。
左宁不再多说,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了。
几日后,骆新与王霖大婚。
婚宴上说不出的繁华,处处都是满座的权贵。
骆新自从拜天地后就一直呆在婚房中。大喜的日子,她却什么都不能吃。
左宁在外面看着,她想着给骆新捎上点吃食,一些不容易被人发现少了的吃食。
突然,她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跌跌撞撞地要向后宅跑,连忙抄起一把刀,挡在这男子面前,怒喝道:“私闯郡主府,当斩!”
那白衣男子原本有些醉意,到了现在也是吓醒了。他小声嘀咕着:“不是都说这次任务应该没人拦着吗?”
左宁虽是练过武功的,可是还没有练到能听清细小议论的地步,也就只能呵斥道:“说什么?快交代你乱闯的缘故,不然,你必将血溅此处!”
就在这时,一群看热闹的人赶来此地,面上带着笑意。
那白衣男子一看人数多了,胆儿也上来了,立刻呵斥起左宁:“你这小丫头,我看我妹妹,关你啥事?”
左宁心下暗道不妙,可依旧是输人不输阵:“你是何人?”
“骆府小郎君,骆潭深!”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柄折扇,露出一个自以为是潇洒的笑容。
可左宁却是冷哼:“我便是骆家奴,也曾是骆小郎君的奴,可从未见过你!我家小郎君比你不知潇洒多少倍!”
那白衣男子见到这番情形,更是有些不快,可周围人却开始议论起来。
“真是个不知道长进的人!”
“胡乱给自己安名,被拆穿了吧?”
“可是这个男的看起来也真有富家子儿的几分气度,他未必说的是假的吧?”
那白衣男子气急败坏了起来,拿起折扇,呵斥起左宁:“好家伙!胡乱说自己的出身!我怎么不知道我骆府有此等口齿伶俐、颠倒黑白之辈?”
他一边说,一边向周围人控诉起骆新的顽劣,将黑白是非当成可以随意翻转的东西:“我这妹妹,是离家出走的!她根本不曾与我们商量。。。”
左宁生气了,她刚想用刀砍下这个乱嚼舌根的家伙,就被理智冲昏了头脑。
都忘记了,这里可是安东,不是江州啊。
都忘了,骆府根本没有派人来啊。
忘了,左宁现在是这郡主府的丫鬟啊。
白衣男子见左宁不动不摇的,更是笑得得意。
就在这时,王霖来到此处:“客人来到此处,怎么胡乱编排人啊?”
王霖到来后,并没有看清左宁的面容,只是隐约觉得她有些面熟。
左宁在听到王霖的声音后就离开了。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本应该时刻陪伴着骆新的。
拜堂的时候,王霖只看着骆新未曾看见旁人。
到了现在,王霖也只将左宁当成一个普通的、喜欢乱窜的小丫鬟。
可就在刚刚,他看见左宁背影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左宁有些面善。
可现在,王霖不敢管那么多了,他知道,若是这一场婚礼没有一个骆家人在场,会让骆新受到整个京城贵妇的嘲笑的。
因此,哪怕这个白衣男子不是真正的骆潭深,他也必须接受骆家人该受的礼遇。
天黑了,宾客们都督促着王霖入洞房。
王霖借着酒意,掀开了骆新的盖头。可当盖头掀起的那一刹,他愣住了:盖头下的,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可是,这花红柳绿的洞房中,只有一个人,其余人都退下了啊!
与常人大婚一般地喝和合酒,王霖越来越像一块冰了。
可骆新却是真的高兴啊!
她喜欢他,自很多年前开始就喜欢他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是骆新先苏醒的,只是她看着王霖的睡容,又忍不住地向他怀里钻去。
王霖睡得很香,大概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吧。
昨夜的婚宴上,他没有喝上多少酒,可入了洞房他反而喝得头昏脑胀。
只有酒能够让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