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你难道没有心吗?”白溪踉跄着走向她。
尘婳百花裙溅上厮杀的鲜血,她握了握楚千葑的手,走向白溪,扶着他,语气是叹息般的温柔:“是你没有心啊。”
“我没有心,哈哈,”白溪拂开尘婳的手,向后退了几步,“我待你不好吗?”
“极好。”尘婳没有否认。
“明明是我先遇上你的。”白溪跌坐在地上,“明明是我先的。”
尘婳同样陪他坐在血污之中,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但你问问它,是喜欢吗?”
“是愧疚、是占有。”尘婳觉得他从一开始对自己,有种无来由的愧疚。
“是利用。”尘婳接着补充。
白溪苦笑,自己的心思竟被她说的如此精准:“我就活该得不到世间美好吗。”
“你退一步,回头看看,其实你已经得到很多了。”尘婳看着奋战的惊鸿堂众人以及其他人,“你看他们。”
白溪愣愣的看着为他的私欲而死伤的手下。
他自小是不受父亲母亲待见的,他们似乎都不愿见到他,他常常听别人提起当年驸马向长公主提亲,场面盛大,更别提那场盛世婚礼了。
可见当年的父亲是十分爱着母亲的。
但是他所看见的,是父亲母亲永远的客气疏离。
直到再稍稍大了些,父亲母亲间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争吵,当时不过五岁的他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一地的茶盏碎片。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父亲猛地拍向桌子。
“你知道什么!”他从未见过母亲那般不重仪态的样子。
“白溪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是你,是你与那。”父亲没有再往下说。
“原来你知道。”母亲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力气。
“罔顾人伦,不知廉耻!”
“你又懂什么……”
父亲听到,像是被激怒了:“是,是我不懂,你们姐弟的感情我怎么懂!”
母亲听到姐弟二字,羞愤欲死:“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你以为我是自愿的吗!”
父亲正在气头上,只想将淤积了五年的恶气出掉,于是口不择言:“不是自愿的还能是什么?”
母亲气的浑身发抖:“好,好……”
“那我便只能已死明智了。”
还未待父亲反应过来,母亲便已狠狠的撞上了柱子,额头被撞的瘪了下去,再无声息。
父亲这才追悔莫及,觉得她死了自己便也没有活得必要了,于是饮刀自尽。
他虽然才五岁,但心智远超常人,他冷漠的叫来了下人,将父母安葬,同时深深的记恨上了自己的亲生的父亲,那个强迫亲姐的男人。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楚天策的,他悄悄的盘问了长公主的侍女以及稳婆,确定白溪便是自己的孩子,一时间欣喜若狂。
他没想到心中的白月光长姐竟会怀孕并生下白溪,于是将当年的知情人士全部肃清,将白溪送到了一处安稳繁华的城市,给予了他财富与仆人。
白溪接受了他的赠与,一步一步的培养着自己的人手,建立惊鸿阁,将楚天策一开始送给他的仆人全部杀掉,从稚嫩走向成熟。
在他十六岁的那年,他遇到了尘婳,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住了他,他鬼迷心窍的救了她并且收留了她,教她武功。
越是接近她,越是有种莫名的愧疚感,但也是这种愧疚感,让他觉得这个姑娘一定是他的。
他对她好,想要占有她,但那时的她像是山间岚雾,他握不住她。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惊觉尘婳的武学天赋,她的商业价值,于是加以利用,惊鸿堂的销金窟之名由于尘婳,名扬天下,使他有更多的财力去做他想去做的事。
后来他将手一步一步的伸进京城,被某些势力发现后,惊鸿堂遇袭,尘婳以一人之力保住它,却也从此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白溪抬手放出黄色的信号弹:“罢了罢了。”
“都住手吧。”楚千葑看着白溪的人似乎有收手的趋势。
白溪全身的麻痹效果已经消失,他从地上站起,将尘婳也拉起:“成王败寇,我也不做挣扎了,只愿风临王能饶了他们一命。”
“主子,你不要管我们。”
“主子……”
众人纷纷叫喊道。
白溪闭上眼,等待最后的死亡。
楚千葑看着最终释然的白溪,尘婳走向他,拉了拉他的手,似是犹豫,但最终没说什么,松开他的手,看向白溪。
楚千葑放下骨扇,将尘婳的手重新牵起:算了,说到底,他与我是同一种人。
“我不杀你。”
白溪听到这句话,重新将眼睛睁开,他看向执手站在一起的两人,笑笑:“多谢。”
这时,梅梅手中拿着一个熟悉的小包疾步而来:“这是在洛府正厅外的杂树从中发现的,发现时此人正要将它拿走。”
“火药?”尘婳接过梅梅手中的炸药包,“你刚刚放信号弹就是表示取消引燃火药吧。”
白溪点点头,本来自己只是想以此来威胁他们而已,没想到最后收手的时候被发现了,算了,反正自己也不算无辜,误会就误会了吧。
没想到尘婳看着他:“多谢。”
尘婳并未想歪,她明白白溪是的用意,但若是刚刚他用火药来要挟自己的话,定不会是这样的,他完全处于弱势的状态。
白溪看了看她,“扑哧”一笑,眉眼间重新染上风流:“婳婳若是想谢我,先将你欠我的那支舞还了吧。”
尘婳忽然想起,那次他临走前,自己是答应了他要为他跳上一支舞来补偿他的。
白溪挑衅的看向楚千葑:“风临王,哦,不,现在应该是皇上了,皇上不会介意的吧。”
楚千葑难得的产生后悔的情绪,刚刚自己怎么就一个心软留了他一命呢,竟然还觉得他与自己某些方面很像:“哼。”
“今日宫中杀孽太重,愿我这支《安魂曲》能抚慰亡魂。”尘婳听着身旁男人不乐意的哼声,冲他盈盈一笑。
“Requiem aeternam dona ets, Domine, et lux perpetua luceat ets……”
尘婳做出一个扭曲却让人感觉不可触及的动作,奇怪却圣洁的歌词唱出,飘飘渺渺,洗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