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宁宇军卫戍之地远洋郡,神羽营点卯。
“路长风呢?”说话之人身上无甲,只穿着一身干练的灰色常服,他眉头紧皱,大声叱问身前的伍长。
“回大帅,路长风今日未曾露面,属下正要上报将军。”
“今日未曾露面,昨日呢?”灰衣男子捏了捏自己微胖的下巴,一双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伍长,又瞟过队伍中的每个人。
“这!”伍长略作犹疑,赶忙回答:“昨日在的。”
“好呀!这个小兔崽子,竟敢无故离营。”被称作大帅的人,寒眉倒竖。“宁宇军一向治军严明,神羽营作为我的亲兵更应该恪守军规。”大帅转头问道“军师,无故离营如何处置?”
一旁,始终面色和善的黑衣中年男子微笑道:“无故离营,罪同临阵脱逃,当斩!”
“当斩?”这位大帅显然自己也忘了宁宇军规居然如此严苛,他疑问地看向跟在自己身旁的军师。“不至于如此严重吧!”他大手一挥,假装刚刚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先派人去把他找出来再说!”惩罚之事被他一笔带过。
伍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里暗道:“路长风这臭小子,又给老子惹事!再这样闯祸,小心你死去老爹的英灵和薄面都保不住你!”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阳郡的军营之中。
宁宇军南阳郡驻地将军徐止戈面色不善地望向面前的侄儿。“长风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徐东暗道不好,是他让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路长风去帮自己杀掉景月找回面子,好报当初宁宇军营争执之仇,不会被叔叔徐止戈发现端倪了吧!
“长风不见了?”他努力掩饰着,自然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如果知道最好如实交代,如今此事已经惊动了大帅,再拖下去可不好收场!”
“我……”徐东听到惊动大帅四字,脑袋嗡的一声,双腿一软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
“怎么?难道与你有关?”徐止戈虎目圆睁,死死盯住徐东。
“当日我与景月在这营中争执,一时气不过,便写信让长风帮我出了这口气!”
“什么?!”徐止戈气得腾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徐东身前,扬手便是一个巴掌。“混账东西,你真当景月这个奇侠令是纸糊的?路长风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你信上怎么说的?”
事到如今,徐东哪里还敢隐瞒分毫,声音已经颤颤巍巍,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让他杀了景月!”
此言一出,徐止戈只觉一阵恍惚,气得倒退两步险些站不稳。“口舌之争,便要人命?你可知谋杀朝廷命官的罪责为何?黄口小儿,我平日里是太过宠溺你了,给我滚去马厩喂马,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营地!”
徐东被吓得瘫坐在地,良久无言!
……
京城,景月被苟十三带路到一处胡同口。
这地方他熟得很,记得之前他化名郝南正在京东锦衣卫所当差,时常经过这里。此处并不起眼,虽然房屋罗列整齐,却看不出大户人家的气派。
苟十三像是看出了景月的心思,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景大侠,你别看这胡同普通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这整座胡同都是咱苟家的产业,这附近几条街都知道这是我苟十三的府邸!”
说到此处,他还不尽兴。“这叫什么来着?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确实确实!”景月笑脸盈盈,对苟十三的话颇为赞同。严可儿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
胡同宽敞干净,显然每日都有专人清扫。胡同尽头是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门上挂了块牌匾,匾上却无字,看上去十分怪异。
苟十三示意属下去开门,一个汉子赶忙走上前敲敲门,然后恭敬地等在那里。
开门的是个怀着孕的妇人,身材富态,面容却是极为清秀,看上去大概三十岁的样子!
苟十三见到妇人,赶忙迎上去。“哎呦,夫人!你怎么跑出来了,让丫鬟来开门就好,你有孕在身,还是少走动吧!”
“再不走动,要变成一个废人了!”
“嗨!我这不是晚年得子,怕你伤了我的宝贝儿子嘛?”苟十三满脸笑意地搀着自家媳妇向庭院内走去。“诸位客人,请随我来!”
景月点点头,心里却在嘀咕。“这夫妻俩实在不算般配!看这夫人的举止,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这苟十三嘛,地地道道的街头混混!”
很快,众人至大堂内落座。
景月惊奇地发现,苟十三将夫人扶至上座,自己却站在一旁。一眼看过去,身材矮小的苟十三站立之时居然和坐着的苟夫人一般高。
“这位便是夫人提到的景月景大侠!今日是我在城门口跟姓董的那群武馆的人抢过来的!”
苟夫人听完自家老爷的介绍,开始打量起景月来!
景月微笑以对,与苟夫人四目相对!
忽然,苟夫人唇齿轻启:“月影千秋客,西风陌上行!”
景月眉头微皱,张了张嘴,思量片刻,还是只说了两个字。“凤,八。”
在场有外人,他不想随意将整首接头诗说与外人听。若是苟夫人当真知晓其中内容,此刻也该会意他说的是“凤来梧桐落,八门掌上擎”。
苟夫人微笑点头,“景大侠请随我来!”
景月与苟夫人同时起身向着里院走去。卢伤想跟上去,却被两名大汉示意,此处为私宅不可硬闯。
苟十三立刻上来赔笑。“我家夫人有事与景大侠商议,二位祭酒府的上官还是在此地品尝一下我府上的点心。这可是在城里最有名的汪记买的,绝不比你们祭酒府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