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大帅!”清晨时分,吵闹闯入了难得休息的于浩然的营帐。
于浩然愤然起身,正要责骂,却见到脸色难的李远正蹲在他的榻前。
“何时慌张,上楚发动进攻了?”
李远摇了摇头。“上楚此刻正在修整,山顶眺望台上并未观察到上楚有进攻动向,只是……”他皱眉说道:“有人见到朱离一人一剑下山去了。”
于浩然的睡意顷刻间消失,他坐直身子,下意识拍了拍身上不曾卸下的盔甲。
“快,派人追赶。”
李远声音低沉。“大帅,这镇北军营中有几人追得上他呀!”
于浩然也终于反应过来。这朱离近日来展示出的实力少说也是玄宇境问道期,身手矫捷,而镇北大营中的玄宇境都屈指可数,哪里追得上他。
“既然要去,那便随他吧!派人在山下接应,若是见到,立刻带来见我!”
……
羊城客栈,收拾好行李的景月正准备离开此地,他背上简单的行李,看了看早就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南宫金童,微微一笑。“走吧!带你去南方看看。”
他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南宫金童上前开门,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大步迈了进来。这女人景月认识,还刚刚在不久前打过交道,二人在鹿尾营的配合下一齐围剿过上楚第一才女舒雁君和上楚小公子楚宁。
“怎么了,十娘?”景月没想到对方会找上门来。
十娘随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没好气地丢给景月。“自己看!”
景月抬手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密函,奇侠令景月亲启”。封口的封蜡上印着金色的图式,是奇阁的印章。
“杀邓远洲!”简单的四个字之后,竟是玉玺的印章字样。
“皇上的命令?”景月问道。
十娘点点头。“知道了就准备出发。”
“等等。”景月停顿片刻,“邓远洲是谁?”
“啊?”十娘没想到景月会有此一问。“邓远洲是上楚的先锋,此刻正带着三万上楚军队集结在羊城外二十里的地方和镇北军两相对峙。”
“哦!”景月若有所思,“打得过吗?要不先让鹿尾营调查一下,拿到详细的情报,知己知彼才好下手嘛!”
“情报早已收集完整,路上我说给你听!”十娘转身想要向外走却又忽然停住,回头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不想去!拿着朝廷俸禄,却想做个贪生怕死之辈?景月,我看错你了!”
“我去可以,但是有个条件!”景月丝毫不为十娘的言语相激所动,慢悠悠说道。
“还在为自己的苟且偷生找借口?”
景月笑着微微摇头。“我不杀人。”说完又指了指身旁的南宫金童,“他也不会杀人!”
十娘点了点头,大步走出房门。
南宫金童将手伸到背后拍了拍背上的宝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景月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叹了口气。“这次你满意了,想报效国家,机会来啦!”
……
羊城外,一条蜿蜒小河自大河中分离出来,养活了羊城的一众百姓,而那条上游大河与上楚和大明版图接壤处的泠渡冰河属同脉,当地人称之为河道。
河道不深,水流也不急,只是宽有数十丈,最窄处十丈左右,水深不过马膝,是北方难得的温顺大河。这条河当然拦不住上楚骑军的凶猛攻势,只为镇北军赢得了几轮乱箭攒射的机会,目标直指冲在最前的邓远洲。可惜邓远洲身旁护卫身手高超,皆是出自上楚拳王邓劲的无极拳宗,轻易为邓劲震落了大批箭矢。
而上楚军队的水上骑射给镇北军好好地上了一课,什么叫射术高超。
为首万余人马,马身一侧皆是一张大弓。人于马上手挽长弓,箭矢如流星般回敬镇北军。乱箭落下,镇北军伤亡惨重,带军冲锋的王炳真长枪拨落箭矢,却还是身中一箭,整个人跌下马去,人事不省。身旁刚刚被劫狱获得自由身的陈合赶忙指挥人手护送王炳真回营。
这一战,镇北军伤亡三千余众,上楚骑军死伤不过几百。这是陈合自大明开元若干年后第一次与上楚军队交锋,也让他认识到上楚军队与金帐草原兵的不同。
金帐军队勇猛有余,缺少了那份整齐划一的军势,那份如一柄长刀贯穿胸口的锐利,可他在上楚军身上见到了。
此地万余驻军的带兵之人正是落凤关守将周青,周青在交锋之后唯一的庆幸大概便是顶在前面的是在木桐关历练已久的陈合部而非自己手下这些从未见过战场的“新兵”,才让他们能在这次冲锋中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
这场战斗已经过去几日了,邓远洲的先锋军已经在河道以南站稳了脚跟,下一个目标便是羊城。
王炳真的大帐内,随行的十数名军医一一为他看过伤势,都是愁眉不展。先前王炳真带领三千人在木桐关外对金帐王庭的草原兵进行撞阵时便曾受伤惨重,此时又是一根长箭刺入体内,经过判断,箭尖呈钩状,若是强行拔出说不准会伤到体内脏器,唯有将其贯胸而过,折断后分两段取出。只是这一下,谁也说不好他还能不能活。
此时,几个陌生的年轻面孔带着兵部文书加入了这支队伍,经过几日轮换,他们顺利成为了王炳真营地的卫兵,这群人心思缜密地记录着营房附近的一举一动,甚至详尽到王炳真的每一次呼吸都记录在册。这些本没有那么重要,但对于京城那位大人物重要,便是对他们重要。
……
京城兵部衙门。
没有了兵部尚书的兵部衙门,现在都由左侍郎祝洪野一人说了算,至于没什么作为凭借当年救过先帝几次命混到右侍郎职位的左青梅,只是个悠闲散漫惯了的挂牌人物罢了。
当初让化名郝南正的景月加入锦衣卫的“罪魁祸首”之一正是他,也是他一次次到六扇门与夏星河洽谈,希望找出劫军饷案的元凶。
夕阳西下,也到了放衙的时间,头顶鸿光的祝洪野又是那副富家翁的样子离开衙门。看着面前的两条路,手中的两颗铁质珠子转的飞快,思索良久终于迈开步子。
一条通向比奇阁更像连通朝廷与江湖的桥梁六扇门,另一条通向把持京城百官身家性命的当红衙门镇抚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