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畔,面带银色面色的古道天璇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巨门挡在了摆渡人王佐仁与守道剑尊李孤亭的身前,可他们二人像是丝毫不担心大船之上的战况,做一副安然状。
浑墨大船之上,景月强提真气施展移花接木,躲过对方宛如实质的离体真气。开阳僧人双手合十,一重金色身影自其身前升起,严实地将其护在后面,一声轰然巨响,他不由后退三步方才停住身形。摇光早已将腰间的两把弯月飞刀取下,灌注真气挡在身前,却仍是被撞出数丈,整个身体狠狠撞在了船舷上,一口鲜红的血液喷出,在船板上嫣然绽放。
施展过移花接木的景月面色难看,整个人虽然仍停留在舱顶,可刚刚被波及到的地方已然化为齑粉。
只是一招,高下立判。
“景月,需要帮忙吗?”海边的天璇距离大船尚有一小段距离,他又在紧盯对方的两名深不可测的高手,背向浑墨,自然不清楚船上的状况,但听起来不容乐观。
景月长吸一口气,“无妨。”说完,他已闪身至摇光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真他娘丢人,这家伙怕是比主上也差不太多吧!“摇光笑着摇了摇头,可面具之下的微笑终究抵挡不住肺腑翻腾的血脉,又是一口殷红脱口而出,飞溅在景月的白色靴子上,十分醒目。
“这就是南家的气度?逼婚不成,便动武?”
景月气愤地说着,却发现刚刚出手的南方正盯着刚刚被他毁坏的浑墨船舱出神。
景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之间刚刚被毁的地方正在缓慢地愈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整艘船洁净如新。
“这是?”南方惊呼出声。“恩公的浑墨?怎么会在你手上?”他身形一闪,一只大手已经揪住了景月的衣领,将他按在船舷上动弹不得。
已经连续施展了两次移花接木的景月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挣扎了下,才适应被提在空中的状态,慢慢换了口气。“那是师父给我的,和你家恩公有什么关系。”
“你师父?”南方说完,一双天生冷冽的眸子在景月的脸上反复搜寻着记忆中的零星板块。“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丁不弱。整个江湖都知道,你不知?”景月尽量让自己云淡风轻些,他不想死前的样子这么苦恼。
“丁不弱?”南方的大手一松,景月的身子软绵绵地坠在地上。
“小子,今日放过你,你最好早点晋入地藏境,不知道哪天我不开心,便会来取你的性命。”说完,南方已经离开浑墨落在海边。“我们走。”李孤亭与王佐仁交换了眼神,都没有询问什么,三人一齐离去。
景月咳嗽两声,艰难地直起身躯来到几近昏迷的摇光身边。海边的天璇也早已返回船上。
“开阳,刚刚你觉察到了什么?”
始终没有移动分毫的开阳僧人,轻启唇舌,慢声慢语道:“他很强,后来他不想杀你,或是不愿,或是不敢。”
“是怕了我师父?”景月追问。
“不,也许是别的什么。”
景月苦笑。
海上的浪花激荡,碰撞出好听的响声。四人相对无言,景月看不到他们面具下的脸色,但他知道大家一定不太舒服。四个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在面对一个所谓的南家家主,昔日的孤城小轩管家时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声音在船舱中传出。
随着声音落下,姚镜花和宋水月缓缓走出。
恰在此时,一道七彩霞光自北方而来,如有仙人降临,霞光落入大海,一声愉悦的龙吟发出,响彻四方。
一队白衣浩浩汤汤向着海边而来,看到漆黑的大船一惊,整支队伍不禁顿了顿。
“北方龙脉之气果然被移到了这里,国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位白衣人恭敬询问着为首的国师宋珧。
宋珧遥望大海之上的五彩烟霞。
“自今日起,我们驻扎此地,布下阵法。若是大海之上再有异动,立刻起阵。”宋珧说完,返身离去。
“先生,那艘大船是什么来历呀?”
宋珧扭头看了看一旁的童子,微笑着拍拍他的头。
“那是一艘叫做浑墨的大船,你看他那雄伟的模样,大明宁宇军第一舰队的大帅楼船都没有它威风呢!”
“这么厉害的船为什么我们的舰队不造一艘呀!”
宋珧哑然,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宁玉军的舰队一直防卫的是大海之上以逐日国为首的小国。他们不具备太大的侵略性和令人胆颤的实力,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建造大船来应对他们,另一方面就是这样的大船只有神功门才造得出,如今大明的匠人没有这个手艺。”
“哦!”童子点头表示明白了此中道理,却愈发对那艘船和那艘船的主人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这艘叫做浑墨的大船呢?是多年前称霸武林的绝世高手生出归隐之心的隐士,还是富甲天下看破红尘的富商名门。
景月看着停住脚步的白衣术士们,笑着说道:“这里他们盯着就好了,我们该去北方了。”
“北方?是京城吗?”
景月摇摇头,静静地望向北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去京城以北,那里的风光才叫好。”说着,他摆了摆手,明显是做给古道的摇光天璇与开阳看的。“三位,又到了离别的时刻。等到此间事了,我们几兄弟也该好好聚一聚了。“
“确实。下次一定要让开阳大师喝上一杯。”摇光调侃着,气氛霎时活跃起来。
“贫僧刻不敢破戒,要是让我那师侄知道了,又该罚我抄写经书了。”开阳僧人双手合十,语气说不出的轻松。
“天璇。”景月看了看没有说话的天璇。
“这趟回去要是方便的话,帮我照料一下身在江南道的醒王殿下。”
“醒王朱焕?”
“没错。”
“我不想和他们朱家人打交道。”天璇浑身肌肉一震,显然十分不乐意。
景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指了指遥远的北方。
“两位姐姐,咱们就从秦皇城入太江,也好好看看大明的北地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