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扫尽胡尘挽天河1
“你是要说黄副将是可以信任的,是吗?”
点了点头,他愧疚且心疼的看着她。他怎会不知道自己即将丢下的是怎样的一副重担,而她要面对的战场又是如何的残酷恶劣。可他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甚至今后像这样的无能为力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次。
洁儿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与玄墨、玄砚一起将澹台冉皓平放在帅帐中的软榻上,而她在心中也已拿定了主意,“玄墨你去悄悄的把黄副将带过来,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玄墨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帅帐。
“玄砚帮我把冉皓的盔甲脱下来。”
从急匆匆跑回的玄芷手中接过金针,玄砚也已经将澹台冉皓扶了起来。洁儿做了个深呼吸,这些日子她虽然在钱昕给她的假人上练习过无数次了,可真正面对冉皓时,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又深吸了一口气,她将双针同时刺进了他的天柱穴。
“末将黄蕴泽求见。”
“请进。”
黄副将走进帅帐,就见玄砚与玄芷站在一旁,洁儿坐在软榻边,而澹台冉皓则躺在软榻上。
“王爷怎么了?”他紧张而又担心的问。
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洁儿静静的望着他的眼睛,略压低了声音道:“王爷的旧疾突然发作,需要静养休息。他对我说你是他最信任,也是最了解他心意的属下。我想知道,在这个非常时期,你是否愿意帮助我、帮助王爷?”
前面是马队,后面是步兵,刀枪如云剑戟林立,大队人马黑压压的朝着雁沙城倾盖而来。雷钧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手中握着一柄长枪,鞍鞯上挂着弓和箭。雪白的长须随风轻轻扬起,一双铜铃大眼炯炯有神。
城墙高耸,城门紧闭。
雷钧轻蔑的一笑,一提马缰正要发号施令……
轰隆!好似打雷。他愣了下,展目望去,只见雁沙城门洞然而开,震天的喊杀声中尊龙国的兵士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倾巢而出。四名将领带领各自小队左右包抄了过来,城门正中一匹黄骠马上赫然端坐着一位白袍将。
那就是澹台冉皓吗?雷钧半眯着眼睛仔细的上下打量着。他听手下的将领说过,澹台冉皓银甲蓝马手中一条神出鬼没的银鞭,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冠以“鬼面”小王爷之称。然而眼前之人虽然看上去杀气十足、威风凛凛,但是完全不符合他所听到的对澹台冉皓的形容。正暗自疑惑,忽见白袍将举起手中的双钺指向城楼之上,大声呼喊道:“王爷有令,活捉或斩杀雷钧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亮银盔甲,亮银面具,城楼之上的澹台冉皓傲然而立,悠闲自若的俯视着城下的战场。
“杀啊!”秦副将热血沸腾的一声呐喊,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大刀朝稚隼国的士兵头上招呼过去。王副将紧随其后,指挥着盾牌兵压制住对方兵士的仓皇奔逃。虽然许多人心中对王爷出现在城楼上而不是如之前安排的那样与黄副将同领中军感到有些奇怪,但是重赏之下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雷钧气得又吹胡子又瞪眼,按捺不住的直骂澹台冉皓小儿太过猖狂,指天约誓的要将他活捉生吃了。
战鼓声声催促,金属碰撞后的火花掺杂着红得刺目的鲜血四处迸溅。
雷钧不愧为无敌将军,很快便将惊慌仓皇的兵士重新聚拢起来,摆出阵型打算绝地反击。
黄副将掏出怀中的红色旗子在空中摆了摆,鼓声立时变得且快且慢节奏分明。
面具之后的褐色眼眸看得十分真切,城下的秦、王、张、谭四位副将各自从部下的手中接过一面旗帜,带领各自小队同时冲进了雷钧的战阵之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四队人马来回的穿梭,看似毫无章法,其实每一个方位的变化都蕴藏着五行八卦的奥妙。
雷钧的阵型已被冲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发挥任何作用。怒发冲冠,他还从未吃过如此败仗,长枪毫不客气的又挑死两名尊龙国的兵士,他大声吼道:“不要慌乱,以背相抵互为手眼,共同御敌!”
黄副将微微一笑,手中的红旗又摆了摆。鼓声随之而变,急促如雨点。
听着鼓声,秦副将等人不再在阵局中穿梭,而是结成一圈圈的人墙把雷钧和他的兵士牢牢的围在中央。前为盾牌兵,后为长矛兵,再后面则是弓箭手。
雷钧怒不可遏,更多的还是心惊,甚至还有一丝欣赏。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不得不承认澹台冉皓是他打了一辈子仗,唯一一个令他尝到惨败的人。
他知道眼前的这些兵士都是受那几个将领手中旗帜的指挥,将领则是以鼓声为令,而真正发号施令的却是那位白袍将。摘下马鞍上的弓箭,他弯弓搭箭直直的对准了黄副将。臂膀用力,弓满弦紧,手指虚捏着箭翎,即将放手的一刻,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手臂抬起,箭尖向上,他用尽全力朝着城楼上的澹台冉皓射去。
“嗖!”箭羽带着风声,带着势不可挡之力……
没有人想到一位老人竟有如此神力,更没有人料到他的箭法如此精准。
“呯!呯!”两道白芒弹射在极速飞行的箭羽上,虽无法阻挡它的去势,却迫使它微微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玄墨与玄砚也看到了那支箭,慌忙奔到城栏边。可赶到时,他们接住的只是中箭倒下的——澹台冉皓。
帅帐外,秦副将那难听的公鸭嗓在所有人的声音中尤为突出:“王爷的伤势如何?到底要不要紧?我说你们别挡路啊!我们要进去探望王爷!”
“没有王爷的口谕,任何人不得擅入。”玄砚努力掩饰着心底的焦急,伸开手臂毫不通融的阻挡在门口。
“我说你们两个人,别拿着鸡毛当令箭!要王爷的口谕是吗?我立刻就给你们!”秦副将火大的扒着玄砚的手臂,抻着头向里面喊:“王爷,末将等求见,王爷!”
玄墨皱了皱眉,硬声道:“请秦将军自重,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就休怪玄墨无礼了!”
“你想怎样?”
眼见两方互不相让,而其他副将皆面露疑色,黄副将急忙上前劝道:“玄墨、玄砚,秦副将也是担心王爷,不仅是他,我们大家也都十分担心。”转过头,他又对秦副将说:“王爷身体欠安,我等如此多人进去大帐一定会影响到王爷的休息。我看不如派一人进去代表大家给王爷请个安,其他人则在此处等待消息,可好?”
秦副将想了想,问:“好是好,可由谁进去呢?”
背对着众人,黄副将朝玄墨隐秘的递了个眼色。
玄墨会意,抢着说:“既然如此,那就请黄将军进去吧。”
帅帐内,一面大屏风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洁儿身穿白色底袍,散开一头长发,忍着剧痛虚弱的半躺半靠在一张新搬进来的软榻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流下额头、脸颊,几缕发丝凌乱的被汗水粘在额边。靠近左肩的锁骨之下直插着一支雕翎,鲜血将原本纯净的白袍渲染得极为彻底,如一朵肆意绽放的花,艳得令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