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神降绝非是一件会使人激动万分恨不得大力宣传出去的幸运之事。
他轻飘飘地降落在地面上,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白茫茫的一片,比黑夜更让人心生恐惧。
他知道在哪里能遭遇上类似的雾状机关,那是被伪神侵占了的要塞都市中,被赋予了名字的卡珊德拉献出生命从而诞生了混合两种信仰的“雾”,它们的存在创造出了卡珊德拉之门的传说,更让那位被神明诅咒的女士得以被后人铭记。
“这么算来,你们还真是留下了很多线索。”
眼前的迷雾应声散去,显露出躲藏在它们之中的“人”来。他“哦”了一声,来者是一位全身隐蔽在斗篷下的神秘人士,靠体格能依稀猜测他是位男性。
在对方不断靠近的过程中,他还看见了斗篷遮挡不下的蓝色头发,卷曲地有一些缠绕在一起,还有一簇被扎成小辫垂在脸颊边。
来者抬起头,那件斗篷同样也无法掩饰他的面容,湛蓝的眸子却是无神地瞅着他,轮廓深刻的脸庞却给人透露出一种慵懒的气息。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对方的身份,也只有那些“人”才会徘徊于这种地方!
“‘懒惰者’雷泽尔?”
《创世纪》中记录过神明使徒的名字,初步能把这些“使徒”看成站在“黑”一侧的战士,与创造出伪神“纯白之神”的纯白一侧相互对立,而敌人的敌人也就是现成的“朋友”。
不过那本只有“开门者”能详细阅读的史书中也没有尽数记载有关于“神明使徒”的事情,甚至还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信徒把他们与“被驱逐的六尊神明”间划了等号。
凡是翻阅过又恰好记住《创世纪》相关内容的人,凭第一眼想必就能认出这位特征明显的“神明使徒”。
记性差劲到令人无语的家伙除外……
被白纸黑字注明了是“懒惰者”的神明使徒,看到蓝发年轻人的同时既感到意外又仿佛完全在情理之中,被原罪神眷顾的使徒纵使千百年过去容貌不老似乎也符合常理。
他想了想,稍稍退后一步,又尽量没让自己的身体重新陷入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雾中去。做完这件事,他才欠了欠身,表示对使徒的尊敬。
这六位“阁下”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信徒能够媲美的。
“……”雷泽尔的目光随着他的行为举止移动,很快便收了回去,像是一秒钟也不愿看见他。
“……目的。”最后,被认作“神明使徒”的蓝发年轻人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面对着雷泽尔的人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是在被询问着什么。
他看见雷泽尔手中的抱枕缩小幻化成一本大开本的书,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剧本”。蓝发年轻人动作缓慢地翻开了他,能够清楚瞧见的是,这本书后面几页全都是空白的。
最后他翻回了第一页,上面用红色的字体书写着相关的“条件”,又被对方递了过来,示意作为擅闯入者的他仔细阅读。
“……你不会愿意知晓‘惩罚’具体内容的。”他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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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色的背影让枯楼想到了一个人。
因此他恨不得赶忙结束与水之恶魔的战斗,尽管他并不清楚对方为何费劲苦心混进掌权者的会议中,连那位最初的勇士也是黑之首领的大人物都没能辨认出来。
也许首领是看出来了,但他不想说……
心中暗自埋怨了黑一侧的首领,他的身躯离开了脚下的金色十字架,随后一大一小两枚十字架变化成宛如复制体的原样,按照往常的模式对拼在一起。
这一回他没有控制悬顶之剑放大跑到他们头顶上去,因为本人不在这里枯楼并不能保证守护者坠落的一瞬间会不会伤害到同伴。
与此同时,他也借助“神的魔法”和还未解除的“契约”将幻境结局交予他的记忆片段“共享”了出去,具体方法还是多亏伊格纳茨好意告知,外加借助了B-4348的有关经验。
他相信作为监护人的杰塔一定会在记忆放映结束后有话想说!
“呵。”尼德林轻笑一声,分头行动之后没多久他才询问过某个问题。
——有关于“你们俩是怎么相识的”。
那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几近暴走,也没有专门详细地继续询问下去,得到了小小与杰塔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认识老大”的经过,他就没有空余的经历听下去了。
记忆中长大成人一般的小小与B-4348的恩师对峙——枯楼不对黑一侧的人认识其中其他家角色抱有期望,当然他也仍旧没能了解到B-4348恩师的身份、编号。
只是画面能恰好与连金老人讲述的海岛战役重合起来,记忆中的“主角”违规施展了“上位魔法”,又没有选择将自己的本命武器献祭出去。于是这位纯白一方的钻石阶级强者就因为“一时吝啬”被诅咒缠身,让他们输了这座岛、输了大部分灵力源。
然后是那位身披火红战袍的战士,顶着一副小小长大后也许会成为的面容,“无声”地质问疑似背叛了他们的老师。
最后是这出“剧”的尾声,参照雷泽尔提供的剧本也是离开幻境的最安全的方法,枯楼拔出了“主角”腰间的长剑,在火红战士难以置信的神情下将其捅入了对方的胸膛。
没有血溅当场的场景,幻境直接四分五裂,他和伊格纳茨形似被橡皮擦抹去最上面的图层一般回到了现实中,又恰好看见某个“熟人”面朝他们倒入了悬崖。
“他把晋升魔法师改变命运的机会让了出去。”尼德林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只感觉违和感重重,尤其是说出这番话的是他们现任二把手的分身体。
枯楼的灵魂分身站在由于强行塞入大量数据而抱头痛苦不堪的水之恶魔跟前,对方依然有与他对峙的能力,这位不知名的女士勉强站直,挡下了悬顶之剑的第一轮进攻。
金色锁链从剑身上脱离,一丝一毫机会都不打算让给面前的偷袭者也是未来的巨大隐患。同时操纵着悬顶之剑的分身体朝后吩咐尼德林带着小小他们离开此地,至少离沼泽地远一点,到岛屿中央的汇集点去。
若是连金他们已经初步搜索完毕,肯定也会在那儿等待着其余人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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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杀了他?”隐隐约约也猜出了理由,他让悬顶之剑维持浮空的状态,用戒指格挡下水之恶魔的近身攻击。
女士一个踢腿袭向敌人的腹部,又被自由行动着的金色锁链挡下,封印之戒能称得上是足够强大的护具,纵使过了极限的二十秒也能让不断增强自己实力的枯楼继续维持不落下风。
“那可不是超越极限的步骤。”在周围飘着的苍白身影用着他固有的柔和嗓音企图让两位之中的某人分心,水之恶魔飞扑上前斩断了残影的一角,很快发现自己的武器连带握住它的手臂覆盖上了层层叠叠的冰霜。
异时空的魔法师无需献祭武器,甚至不需要读条之类浪费时间的限制,便能直接重创对手。
只是现在的伊格纳茨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似乎只想着要默默地飘在一旁,作为观众,也作为记录者。
或许还有些别的内幕,让这位靠人命堆积出成功一角的恶魔女士巴不得要走晋升失败者的性命。
“真是的……”异时空的魔法师悠闲地叹息道。
“她明明已经附加了诅咒,却还是盯着可怜人的性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