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卓全身心投入到D公司项目的时间里,石锦龙也是打了很多次电话给他让他去深圳,说是有几家企业的老总想见李卓,Y省的其他水电企业在李卓扑在D公司上时也有起色,同样也是不断有电话进来。
一段时间下来,李卓都觉得自己隐隐有些幻听的迹象了,总是觉得手机铃声在响。
他隐隐觉得自己极有可能连续获得月度之星称号,只是确实是因为D公司的事情中断了一个月,不过他也并不后悔。至少从面上看起来一起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照这样的速度,他很有可能三年内达到自己想要的成就,即使不脱离Y公司,他也可以转岗至华东区,至少可以申请至设在Q市的办事处任S省的市场总监。
复岗的第一天,杨旎媛给李卓发了条微信跟他说谢谢,李卓则是回复到:“我只是为了自己。”
再后来,基建及能源事业部的所有人都收到了一封内部邮件,这封邮件是高云波的账号发出来的,大致意思是说李卓表面不在乎业绩,但背后却是采用不正当手段套取了客户的口供,还附了那一份录音文件。
虽然这封邮件在众人的邮箱里只存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就被Y公司IT部门从后台给删除了但还是有很多人看见了。
一时间,李卓以及高云波成为了众人讨论的焦点,不同的是这一次李卓是作为叛徒存在的,而高云波的形象虽然不好,但众人不会去贴标签,只是讨论他的项目以及处罚。
王渭田在上海召集蒋竞、吴萱雯以及李卓开会,李卓决定决定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其他人也没有拒绝,王渭田告诉他这件事是公司的失职,所以在休假这一段时间里会照常给他发工资,然后给他批了两个月的假。
此时,S公司以及石锦龙介绍的两个项目还有另外的两个水电项目也是陆陆续续进入了流程,剩下的部分李卓跟不了,吴萱雯从K市办事处安排了人接替剩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流程催办工作,但业绩还是李卓的。
在接下来的他请假的时间里,他的业绩依然稳居基建及能源事业部个人第一的位置,这不禁让很多人感叹“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使不在,但依然可以光芒万丈”。
从上海回来后,自K市办事处离开时李卓听说高云波受贿的事在前一段时间已经被查实,公司原本是要留他下来催收的,但就在今天前公司改变了主意,已经报警处理了,内审部门泄露消息的事虽未查实,但已经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一说法在后来公司总经办发给全体职工的警示邮件里得到了证实,邮件里有关于高云波的案件进展,但没有关于内审或者其他后台部门的消息,对于高云波李卓觉得有些愧疚,但有些事情他终究没有想明白。
他清楚地记得内审部门找他谈话时告诉过他不会对高云波事件报案处理的,公司的首要目的是挽回损失,这些民营企业高云波是最了解其底细的,由他催收最合适,公司会待催收结束再对高云波进行内部处理,所以李卓才会把录音拷贝给内审部门。
他想不明白录音文件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从办事处出来,李卓并没有回租住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老家,他并不想以这种叛徒的形象去面对白华。李卓的老家处于西部欠发达地区,所以K市开往哪里的还是红皮火车。
一如多年前他跟随父母来到K市时一样,车厢里夹杂着汗味、发便面味还有脚臭味……,只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得很远了,再没有了当年的单纯,甚至他觉得自己才是把高云波送进监狱的罪魁祸首。
正式的监狱他没进去过,但想来不会比看守所好,他不确定高云波能不能熬得过来,如果熬不过来,那么这样一位原本还算有些能力的人这一辈子就算毁了,他的家庭也会因此而受重创。
这些都不是李卓愿意看见的,他最想要的结果无非就是Y公司能挽回损失对高云波不追究,高云波也能重新找一份工作后开始新的生活。而今,这两个目的怕是都不能实现了,他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叛徒。
下了火车后李卓收拾了一下心情,给小安妮以及自己几个较亲的堂侄儿、堂外甥买了礼物后才乘大巴往家里赶去。走进家门时已经是傍晚了,他的父母问他为什么回来了,他说因为业绩好领导给他放了假,但没说假期有多长。
看见他神色正常,他父母也没多问,只是小安妮很开心拉来了一堆小朋友领礼物。
晚上的时候,家里来了很多亲戚邻里看望李卓,时隔多年过去,大家都感叹这个当年绕着村子追着李航打架的调皮家伙终于是长大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份成熟的背后背负了很多。
在这一阵阵的聊天声中,李卓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段自己内心宁静的日子。只是远在上海的杨旎媛有些担心,她不知道这次风波会对李卓的职业生涯造成怎样的影响。
稍晚的时候,她给李卓打电话时小安妮正拿着李卓的手机玩李卓刚教她的2048游戏,看见电话进来并且是个女的,一下子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你好,我找李卓。”杨旎媛说道。
“我哥不在,请问您是?”说完后,小安妮抬起头做贼心虚一般看了看正跟亲戚聊天的李卓。
听着小安妮的话杨旎媛愣了一会儿,如果说她是李卓的同事,但同事的距离好像又有些远。
“我叫杨旎媛,是他朋友。”杨旎媛想了想说道。
“噢,好吧,你等等哈。”小安妮有些失落地说道。
“哥,有位叫杨旎媛的姐姐找你。”说着小安妮把手机递给了李卓。
“怎么啦?”李卓接起电话后问到。
“没事儿。”说完后杨旎媛又补充道:“你还好吧?”
“还好啊。”李卓说到。
“那就好。”听着旁人聊天的声音后加之李卓的回答杨旎媛也是放心了下来,她想李卓会很快就再次强大起来。
听着那头没有了声音,李卓说了一句:“你早点休息。”然后挂断电话,把手机递给了小安妮。
听着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杨旎媛觉得有点失落,她感觉李卓分明是在乎她的,但好像他离她又有很远的距离。她拿着手机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想了很久后做了个决定,给李卓发了一条信息。
“其实她还喜欢你,只是有苦衷。”年少时的张扬与无所畏惧在此刻仿佛都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沉重,他觉得不管怎样李卓都是真心待她的,她不希望他后悔。
片刻之后他收到了李卓回复过来的“谢谢”两个字,放下了手机,却不知道第二天小安妮会问李卓杨旎媛是谁,会跟李卓说其实她觉得可能杨旎媛更喜欢李卓,也说了其实她觉得杨旎媛更好。
李卓觉得这快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他很累,他想放下这个叛徒的身份以及跟邹梦妮、杨旎媛之间的感情纠葛安安静静的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并没有回答小安妮的话,只是安安静静的领着小安妮沿着村前的河堤散着步。这条河堤他小时走过无数遍,甚至差点被河水冲走,所以很熟悉。
多年过去,老家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种地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河两岸长满了杂草。由于地下煤矿的大量开采小河的水位有些下降,河流也有所浑浊。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影响李卓的心情,他觉得其实自己还是深爱着这一片土地的。如果有机会,可能他也会选择将自己一生的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任其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流的上游,河堤被一座石桥拦断了,上面是通往村里村委活动室的路。李卓只得带着小安妮从小路岔上去,当他们走到桥面时活动室前正熙熙攘攘的聚集着一群人。
小安妮看见几个小伙伴也在便跑了过去,李卓只得在后面跟着。走近了后才发现原来是村支书正在召集大家采集农村合作医疗信息。
这村支书是李卓的堂伯,见李卓过来很是高兴,忙来着他来帮忙登记。李卓也不好推脱,只得坐到桌旁一户一户地登记信息,同时听着自己的堂伯给大家介绍政策。
一上午下来,李卓不单完成了这项登记工作,更是对这农村合作医疗政策了如指掌了。
他盘算着按照政策规定,还不用等年终奖后凑钱,单是月度之星的奖金加上他前期存下来的工资就已经够他父亲手术了。
如此看来,他母亲劝他考公务员倒也算是睿智,这样一来他也能在这些惠民政策的执行规程中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让自己的家乡越来越好。
毕竟有时人生最有意义的事是帮别人做到幼有所依、老有所养、病有所医,这是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善良。
在最后一列填上自己家的信息,把钱交了后李卓才领着小安妮回去。在回去的路上他动过回家工作的念头,但旋即又自我否定了,且不说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单是目前这个小县城没有适合他的企业就是个很大的问题,邹梦妮或者是杨旎媛也不见得能跟他回来。
他没有意识到其实在众多因素的影响下很多时候他已经会把杨旎媛算作自己生活中的一份子了,只是欣喜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在变好,而他也是自由的,他开始盘算自己父亲手术的事情。
接下来的周末,他把李航也叫了回来商量父亲手术的问题,哥俩合计后决定带父亲去HX医院进行微创手术。手术是在李卓回家后的一个月后做的,进行得很顺利,才第二天李承就可以下地活动了,这也算是解决了他们哥俩的一大心病。
对于这一家而言,接下来的大事可能就是李航的婚事了,虽然不知道会等多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应该会是一件喜事,只是如今的李卓依然没有摆脱叛徒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