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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K看24号

李卓刚打算将被子及脸盆放下坐在被子上背诵那四十二条监规,便被头发花白男子制止了。

“蹲着背吧,这也是规矩,大家都这样。”

“好吧。”说完李卓便蹲了下来,开始背诵。

这《监规》虽说大约有两千多字需要背诵,但对于李卓来说倒是不难。他先将这《监规》整体看完一遍,理清逻辑关系后,只花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背完了。

“背完了。”李卓背完后说到。

“什么,怎么可能?小子,要是你没背下来今晚可就别想上床了哦。”干瘦男子说到,他显然不知道李卓会是重点大学的学生,这种长度的文字背诵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36号,你去检查一下。”花白头发男子说到。

闻言,排在大通铺最末位的一个男子对着李卓走了过来。

“开始吧。”

他刚说完,只见李卓一字不漏的就把四十二条监规给背了出来,眼睛瞟都没往墙上瞟一眼。

“报告12号,完全背下来了。”检查男子对着头发花白的那一位说到。

“嗯,还不错,大学生?”

“是的。”李卓也没有隐瞒。

“居然来了个大学生!”牢房里有几个人感叹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除了传销那几个,我看谁也甭想几天就出去,大学生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干瘦男子愤愤不平地说到。

“我可以上床了吗?”李卓并没有理他,只是对着12号问了一句。

“可以了,你去睡最末位吧。”

闻言,李卓朝着大通铺的最后一个床位走去,床位的正对面有一个台阶,台阶上有一个蹲坑。见此,李卓也是明白了原来这牢房里的地位是按床位来划分的。在蹲坑的旁边还有一扇铁门,屋里没有可以洗漱的地方,李卓猜想这道门应该是通往外面洗漱的地方。

门没开,李卓也没法洗漱,只得安安静静的铺好床,躺了下来。而此时牢房里其他人也都躺了下来睡下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牢房的人来来走走,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躺下后,听着旁边的呼噜声,李卓又想起了父母。此时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李卓被逮捕的消息了吧,他们肯定会不知所措吧,定也无眠,可能父亲也会因此而犯病吧。

李卓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在灯光的照耀下一颗一颗晶莹地滑落了下来,他想起了阿德勒《自卑与超越》中的那句经典名言:“犯罪是懦弱而非勇敢”。

是啊,犯罪是懦弱而非勇敢。如果可以直面去面对,李卓可以有很多的办法解决当下的困难,他可以向亲戚朋友去借钱,如果他愿意的的话甚至可以去募捐,只是终究还是怪自己没勇气去直面面对。

“犯罪是懦弱而非勇敢”这句话在未来也将会极大地影响李卓的人生走势。

“起床了,起床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过道上传来狱警的哨声以及警棍拍打铁门的声音。李卓睁开红肿的双眼像其他人一样穿好囚服,排成一排靠墙边站好,然后开始大声背诵《监规》。

“一、为了维护看守所的监管秩序,……”

此起彼伏的朗诵声从看守所的四面八方传来,竟是显得有些气势恢宏。

背完《监规》,众人拿着脸盆及洗漱用品靠墙排好队,等待预警开门。

狱警打开门后,众人叫了一声“管教好”。然后管教走了进来,从众人前面通过,在走到李卓处时停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走到后门处把门打开了来。

众人依序通过铁门,只见铁门后是一处仅有七八平米的院子,靠墙处有一圈洗漱池。所有在押人员整齐地进行洗漱,结束以后开始做操,然后围绕着八平米的院子迈着极小的步幅跑步。跑完步后便到了早餐时间,早餐很简单,仅有一个小小的馒头和一碗白粥。

看守所里管的都是被捕后还没有宣判的在押人员,没有所谓的劳动一说,吃完早餐后便都回到了大通铺上开始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有些人刚打瞌睡就被叫醒了,虽然无事,但看守所并不允许午睡,大多数人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还有多久宣判?”

“经办人昨天才来,说是可能还需要半个月。”

“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能宣判。”

“好想去监狱啊,去了监狱就可以干活换烟抽了。”

……

李卓听着右边的两人聊着,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为什么抽烟这种基本的需求会让一个人渴望去到监狱,虽说这些人早晚都会宣判量刑,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是应该逃避这种结果吗?

“你那轿车怎么偷的啊?”

“这可讲究了,我买了一个设备,这设备会在车主锁车门的瞬间干扰信号,车主一般按了车钥匙后就不会管了,然后再根据车的型号配钥匙……”

……

“大哥,你贴牌的事是怎么弄的呢?”

“把东西生产好,不需要多好的质量,吃不死人就行,然后买一些原本的包装瓶子,再买个胶装机,胶装好就行了。”

“一般利润多少?”

“百分之百的利润。”

……

李卓依旧不明白这种不光彩的事有什么值得炫耀,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询问,整个牢房里唯二没有参与这一类搭话的只有李卓跟12号。

“哎,24号。”当李卓正发呆时身穿7号的青年男子往李卓这边挪了一下,李卓竟没反应过来这7号是在跟他打招呼。

“兄弟。”7号青年轻轻拍了拍李卓的肩膀。

“你叫我?”李卓问到。

“嗯,你就是24号,K看24号以后就是你在这里的唯一标识。”

“哦,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出去?”

从昨天晚上那干瘦男子所说的话来看,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数短时间内是出不去的,李卓不知道为什么7号会认为他能出去。

“不一定,快的话可能三天左右吧,慢一点的话可能需要一个星期。”

李卓觉得自己的案件不复杂,涉案金额不大,李永强也会尽快帮他办理好取保候审手续,他也希望自己能在一周内出去。

“哦,我叫林涛,进来12天了,我在这里生不如死,我都想撞墙自杀。”7号满脸茫然地说到。

“想开些,总会有结果的。”李卓想了想,还是安慰了对方一下。

“我就是打了个架而已。我女朋友是开发廊的,那天有人在她发廊里闹事,我看不过就动手了。对方被我打成了重伤,后来警察抓我,我就跑,跑了一个月还是被抓住了,这一个月里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想想真不值,唉。”7号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犯罪经过,人生各有各的遭遇,李卓并没有搭话。

“还是你好,你是大学生,懂的多,有文凭,以后一定能飞黄腾达。”显然7号没读过多少书,他觉得大学生都有文凭,他开始羡慕李卓的身份。只是李卓不清楚大学生懂的就真的多吗,就一定会飞黄腾达吗?在人性面前,大学生不也一样脆弱不堪吗。

“你有什么事吗?”7号并没有像其他社会青年一般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倒是没有让李卓对他产生反感。

“我想请你帮个帮。”

“你说。”

“麻烦你出去时,去X街X号找我的父母,跟他们说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尽快把我弄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如果你找不到人就打我爸的电话号码,130XXXXXX。”7号将嘴巴凑到李卓耳朵旁说到,这显然是违规的。

“24号,不要跟犯人交头接耳,要说什么就大声地说。”7号刚说完,12号就大声地叫到。

对于这个昨天晚上帮助过自己的男子李卓倒是没有多少反感,答了一声:“知道了”。

“只怕是等我能出去时地址电话号码都已经记不住了。”李卓并没有对7号隐瞒什么,昨晚他之所以能迅速记下《监规》是因为只需要短时间的记忆,这地址跟电话号码两三天以后他可能真记不住了。

12号见状后,又拿出手中的书开始看了起来,这本书是梭罗的《瓦尔登湖》,上学时李卓也尝试读过这本书,但觉得内容实在太过无聊,看了四十来页就放弃了。这看守所里对于笔墨纸张、书籍也管理甚严,整个牢房能接触到书籍跟信件的也只有12号。

“那好吧。”7号有些失落地说到。

“过几天你要出去时,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再跟你说一次。”随后7号又有些心有不甘地补充道。

在后来,李卓待在看守所的日子里。7号每天都会找机会接近李卓,把他父亲的手机号拆成四五个数字段,不断的提醒李卓,这可能也是最原始的办法了。

一开始李卓不明白,眼前这个连自杀都能想到的人为什么会迫不及待的需要父亲来救他,毕竟只要是正常家庭,哪怕不用李卓传信,7号的家人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助他啊。7号能记住他父亲的手机号,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感情不和睦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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