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排开站在舞台中央,就听到音乐变换。伴随着周杰伦的《青花瓷》响起,我们六位茶艺师,先缓缓献上如青花瓷一样柔美的古典舞曲。我们踩着节拍,拿着水墨画的油纸伞,步伐一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行云流水般挥洒我们的舞姿。
从满座的掌声中,可以猜出发挥不错。由于专注,我没有时间看台下,也不敢看台下,不能分心。一曲舞毕,古筝曲声飘然而来,是《高山流水》。我们即刻以相同的步伐和速度坐下,准备泡茶,俞老师站在我们左前方开始从容淡定的解说:
铁观音属于福建乌龙茶,是半发酵茶,为中国十大名茶之一。原产于福建安溪县,早在唐朝安溪就已产茶。铁观音始创则在清朝,有“七泡有余香,美如观音,重如铁”的美誉。请在场的各位观众随我们一起领略铁观音独特的观音韵。(随着俞老师的解说,我们六人将齐齐展示每一个步骤)
第一道:孔雀开屏
(我们借助这道程序向各位嘉宾展示今天冲泡用到的精美器具。)
第二道:叶嘉酬宾————赏茶
(此时我们会向观众展示茶叶。)
第三道:大彬沐淋————洁具
(大彬沐淋就是用开水烧烫茶壶,目的是洗壶并提高壶的温度。)
第四道:茶王入宫————投茶
(我们把投茶成为茶王入宫)
第五道:高山流水————润茶
(紫砂壶内冲水,使壶内茶叶随水浪翻滚,起到润茶的作用。)
第六道:春风拂面————拂沫
第七道:乌龙入海————出汤
第八道:重洗仙颜————冲泡
(第二次注水)
第九道:若琛出浴————涤杯
(涤净品茗杯和闻香杯内的热水)
第十道:凤凰点头————出汤
(将泡好的茶汤注入茶海,最后点三下)
第十一道:祥龙行雨————分茶汤
(将茶汤快速而均匀的注入闻香杯中)
第十二道:龙凤呈祥————扣杯
第十三道:鲤鱼翻身————翻杯
中国古代神话传说,鲤鱼翻身跃过龙门可化龙升天而去,我们借助这道程序祝福在座的各位嘉宾家庭和睦,事业发达。
第十四道:敬献佳茗————奉茶
第十五道:三龙护鼎
三龙护鼎是请客人用拇指食指扶杯,中指托住杯底,这样拿杯既稳当又雅观。
第十六道:喜闻高香————鼻品
优质的铁观音应具有天然的兰花香,香气馥郁持久。
第十七道:鉴赏汤色————目品
铁观音汤色橙黄明亮。
第十八道:初品奇茗————口品
清代大才子袁枚在品饮乌龙茶时认为:品茶应含英咀华并徐徐咀嚼而体贴之,品茶时像嘴里含着一朵朵小兰花一样,慢慢的咀嚼,细细的玩味,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领略铁观音的奇妙观音韵。
在俞老师的口令下,我们行若流云、动若拂柳,眼波随茶叶和茶汤流转,向在场的观众传递着茶叶从亿万年前带来的自然风韵。一整套动作下来,整齐划一、水到渠成。
结束后,我们起身鞠躬,台下响起令人激动眩晕的掌声。我们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依次退到幕后。
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激动之余感慨万分。
走到幕后,我给了俞老师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的说:“谢谢俞老师给我这次机会,真的太感谢了,我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种能力,今天很荣幸能够参加本次茶艺表演。”
俞老师拍拍我微笑道:“肃羽,人的能力是无限的,就看有没有付出足够的努力,你很有天赋,如果你想加入我们的团队,直接来找我,这次是你救了我的场。这份情我记着。”
“俞老师,太客气了,一点点小事不足为情,再说我也从中受益了。”
说完我们此刻都听到一声“小羽”,看到来人后,俞老师问我:“这位,你们认识?”
我看到陈鸿雁一身马褂已经站到我旁边,忙回答:“他是陈鸿雁,我们是同乡。”
俞老师突然想起来什么,语气里充满惊喜:“陈鸿雁?难道你就是蒲江最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制茶大师?我听说过你,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
陈鸿雁恭敬的说:“俞老师,过奖了,我不是什么大师,只是一位制茶师傅而已。”
俞老师打量了陈鸿雁一番:“不错,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老了,我们蜀茶的未来就指望你们了。”
陈鸿雁:“老师言重了,俞老师正值盛年、风华绝代不减当年,茶艺的传播还是离不开俞老师。”
“真会说话,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她说完看了看我,又笑道:“你们俩今天的装扮很配,这身旗袍配上马褂,简直是民国穿越的一对良人呢,来来,我给你们照一张照片,作为留念。”
我有点不好意思,谁知被陈鸿雁拉了一把,我的头就贴在了他肩膀的位置。我理了理头发,保持微笑。心想,他那么高,我的头最多也只能到他的下巴,要是真的成了我的男朋友,连接吻都够不着。啊,呸,呸,胡思乱想什么。正神游,照片拍好了。
俞老师看着连连称赞:“不错,古色古香,韵味十足,还是我们老祖宗的青花旗袍和马褂看起来顺眼。”说着通过微信把照片传给了我。
我仔细看着照片中的人儿,心中一股暖流划过。陈鸿雁的眼睛炯炯有神,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容,吸引着观者的眼球。而我站在他的旁边,距离如此接近,看着前方,微微笑着,就像前方有什么东西吸引我的注意(其实是我在胡思乱想)。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换回自己的衣服,我和陈鸿雁与老师告别,然后来到观众席。优优和乔雨在谈天说地,聊得热火朝天。显然这两人自来熟,才刚见面就成了朋友。小铃铛带着耳机在自顾自的听歌、哼唱。
紧张、激动的比赛和表演已经结束,我们准备回去。突然看到一旁落寞的黄雨烟,有些不忍,想必她已经知道这次没有奖品了。我拉了拉陈鸿雁的袖子,轻声道:“黄雨烟看起来挺失望的,她前几天还找我来着,想花高价买我的清明上河图的紫砂罐,只是当时我不舍得。看她伤心的样子,要不我把那个罐子让给她吧?”因为茶叶罐是陈鸿雁送的,如今要转送,只有征得他的同意。
没有想到,陈鸿雁看了黄雨烟一看,又用深邃的眼神看向我,语气有些不满和嗔怪:“那是我送给你的,也是我第一次送礼物给你,就那么不被珍惜吗?”
“什么,第一次送我礼物?难道小时候就没有送过给我?”
“小时候是送过,但是你现在还留着吗?恐怕早就丢了吧!”
“啊,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好吧,你如果觉得东西不值钱,不想要,没有价值,尽管送人好了。”
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我,自己就去找乔雨勾肩搭背去了。什么情况?
好吧,不送就不送,至于这么疾言厉色吗?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却又不好在众人面前道歉。于是就想制造一个机会再慢慢道歉。本欲晚上一起聚餐,不曾想被人捷足先登。
黄琪打电话来,说在他的娱乐会所给陈鸿雁和乔雨庆祝获奖,我还没有来得及细问与比赛相关的事项,就发现他们已经出发了。
转身看到黄雨烟一个人落单,知道她心中因奖品难过、失望。我凑到优优身边耳语问:“关于奖金的事情,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是,就在你去准备表演的时候,她匆匆赶过来了,一张口就提奖品的事情。然后你鸿雁哥哥就直接说,没有奖品,只有奖金,想要就拿去。谁知这位大小姐不要钱就要奖品。那就没有办法了。要是换做我的话,我要钱不要奖品,嘻嘻。”
“就你,小财迷一个。”
我主动走过去对黄雨烟示好:“黄助理,要不要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我请客。”
黄雨烟白了我一眼:“才不要,走了。”虽然还是不友好,至少学会说“走了”两个字。算了,随她吧。
优优看看我,无奈的说:“你去招惹她做什么?我们也走吧,男人有男人的事情,肃羽你千万不要过问,言多必失,懂不懂?而且夜总会那种地方,你的鸿雁哥哥要想出淤泥而不染,我看难呢。”
“我才不会去问,而且一点也不担心。”
小铃铛看我回来,摘下耳机:“表姐,为什么陈厂长没有拿第一名还是那么开心,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不是茶叶界的翘楚吗?”
我:“翘楚也不一定次次拿第一,他对名次没有那么在意,茶人就是心态超脱,不会争强好胜的。管他呢,即使是第二名,他依然是我最崇拜的大神。”
优优取笑我:“瞧你这个花痴的样子,你崇拜的大神就要到花花世界去潇洒了,你还不担心?”
我拿起自己的包,虽然有点失望,但却表现得云淡风轻,对她们两个说:“关我什么事?走吧,今天我请客,我们去吃西餐,本宫甚是开心,允许两位爱卿点红酒来助兴如何?”
小铃铛跳起来:“太好了,表姐万岁!今天真大方,走起。”
晚餐,这两个人果真不客气,不是点三杯,而是点了一瓶,这一瓶红酒下了三个人的肚子,虽说不至于醉酒吧,至少车子开不成了。所幸西餐店离家不远,走路30分钟吧,就当散步了。
在我心中,红酒总是没有茶好喝,红酒可以醉人,茶汤也可以醉人。在茶文化学校的时候,老师就说过:“如果心中杂念颇多,心绪不稳,喝茶喝多了,是会醉的。因为茶可以涤昏寐、提精神。但品饮过多,涤清过盛,就会让人头晕目眩,身轻如燕,像醉酒一样。”
一开始我并不相信,茶不是提精神的吗?为什么反而醉人使人糊涂呢?直到有一天,学到高级茶艺师的内容时,我从早喝到晚,最后摇摇晃晃的回到家,才意识到自己是醉茶了。这种感觉还挺美妙的,因为它不似醉酒一般难受,不会头痛,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是飘飘欲仙、体态轻盈。
八点钟,天渐渐变黑,华灯初上。醉眼迷离看星空,夜色不与四时同。今日怎么格外灰濛些。小微风迎面扑来,凉爽许多,我把长发放开,任风吹佛,好不惬意。微信响起,我有些惊喜,以为是陈鸿雁,打开一看却是优优表哥:肃羽,恭喜你今天表演成功。
有点头晕,实在不想打字,就回了两个字:谢谢。
优优表哥: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请不了假,没有亲眼目睹你的风采,不过我有照片。
我愣了一下,语音发过去,问:你怎么会有表演照片,我还没有呢。
优优表哥,立马当当当得发来好些照片,我一看还真是,语音回复过去:说吧,叛徒是优优还是小铃铛?
优优表哥:保密。
我打了一个愤怒的头像发过去。
优优听到微信语音后,过来挽着我的胳膊,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我看,我一看全是我表演的照片,拍的挺好的,画面很美,我想说的是人更美!嘻嘻。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一张乔雨的照片,侧写,看方位优优是看表演的时候偷拍的。
我笑道:“看样子,我们优优心里有人了。”
她推了我一把,反驳:“哪有的事,是欣赏,好感懂不懂?”
小铃铛一本正经的说:“爱情往往就是这么开始的。”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和优优异口同声。
小铃铛急了:“你们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我说过我成年了,过了年,我就二十了好不好,二十就可以结婚了,现在就算我谈恋爱,你们都不能说什么,切。”说完,朝前走去,也不理我们,真的生气了。
我和优优面面相觑,只得追上去哄她。
一路上晃晃悠悠,我们三个有说有笑,终于挨到家。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格外困乏,往床上一躺就迷迷糊糊睡去。